三十五
认祖归宗白马盟誓忆苦思甜渔阳鼓歌
却说江雪听了山伏这话,道:“众人都知道:自了容易度人难,一人容易众人难。”山伏笑道:“你成魔却是要做难事,让六道外的众生知道有佛学这门学问,比一人修成功果难多了,我这拙嘴笨腮,也不好意思去魔族里面混。”江雪道:“他们也不是不知道佛学,你看看李奈李炎,他们都是知道的,只是他们不佞佛。”山伏道:“那更好了,和他们谈论,总比闷坐在这里强。”江雪叹道:“可是魔族学佛法,不是为了败坏佛法么?”山伏道:“话虽如此,我却没见过所有的魔族都诋毁或败坏佛法,反倒是人类败坏佛法的多,不少人都是,披着僧衣,嘴上念着佛,心里想着声色货利,一天到晚止计算做佛事能给自己积攒多少福报。还有一些人,做个和尚就以为人们都信他了,他就造下口业诋毁别教的神明,信口开河地将佛法往高捧上去,殊不知这种捧杀天下第一可恶。魔族也有好处,若他不知道就直接给你说不知道,和他们打起交道来也比较省力,不能说就直接给你说不能讲,天生无需戒妄语,修行起来也省力。”江雪叹道:“入了魔族还谈什么修行。也罢,不问收获,只问耕耘就是了。”
众人吃了饭却也无事,下午依旧去做事。只是一日傍晚,宗三温书,读到‘善言古者必有节于今’一段,有些不解,想要去问哥哥,走去却见他哥哥在马棚边与邯郸男说话,对面是王庭,倒在地上,头被削了半块,再看看江雪,见他全身披挂,身上穿纯黑铠甲,头戴全包覆的冠盔,背饰有多手,每只手心里又长有一只眼睛。宗三知道这不是别的,正是哥哥的神衣。心里却是诧异,走过去问:“谁把王庭的头砍下来了?”
江雪笑道:“是我。”宗三听了,呆立在那儿似悲似喜,悲的是那个不喜征战的江雪左文字已经没了,喜的是哥哥也不用辛苦地将修为全去压了刀性,也不用担心半夜被哥哥砍掉脑袋了。此时江雪见他呆立在那儿,笑道:“宗三弟弟,你想什么呢?”宗三道:“没什么,只是说哥哥这投名状投的好,反正王庭跑得慢。”江雪笑道:“若是要跑得慢的,青毛不是最慢么?亏你也是知书达理,可怎地连白马盟誓的典故都不知道?”邯郸男也道:“反正王庭也能复活,一半天光景的事,若在外头找不会复活的,岂不是造了孽?你带你哥哥去歇着,马棚我来收拾。”
宗三也担心哥哥刚刚成魔,性情不稳,抓了他的手往回走。江雪却笑问道:“你这般嘴子急么?总得让我洗了澡再说,那天晚上是挺好,就是疼了,你却也不晓得给我揉一揉。”宗三垂泪道:“好,好,你要几次我都答应。”江雪道:“那就走罢,快到饭时了,吃了饭要做晚课,做完晚课还要洗澡,洗了澡才能和你睡下。”另一边邯郸男听着兄弟二人说话,将马头接在脖子上,开始施法,直到王庭开始甩尾巴,背后却听人说:“如之兄在这儿。”邯郸男一抬头,原是歌仙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