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破碎的夜。
倪安然像失了魂的木偶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光滑娇嫩的后背被磨掉了皮,血水溢出来,寒意侵入骨髓,她没什么感觉。
因为没什么比亲人的折磨更让人觉得冷,和绝望。
泪腺似乎已经干涸,她再也哭不出来。
倪岩峥的喘息声回荡在耳边,是那么令人作恶,秦晴的镜头不断拉近,想要捕捉倪安然兴奋的表情。
见她毫无反应,心里极为不满,把摄影机规整地放在沙发椅上,然后跑过去帮忙。
倪安然像是看见了比恶魔更可怕的存在,正在一点一点地靠近自己,苍白干裂的嘴唇蠕动:“妈,求求你,放了我吧。”
但回应她的仍是那抹冷绝无情的温柔笑意。
倪珥猜中了开头,却没猜中这结局。
心里堵得厉害,像是被细碎的泥沙活埋,想张嘴大口喘气,但入嘴的却只有加速你死亡的泥沙。
倪珥不忍心看下去,缓缓闭上眼。
这时,耳边传来秦昂的声音,冰冷又威严,有着不容人置疑的力量,不像是跟倪安然说话时那般温柔。
过往还没有结束?
倪珥睁开眼就看见一辆奔驰黑色进口小型轿车停在航天路口,不远处的路灯下趴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
头发又脏又乱,像个鸡窝,瘦小的脸上没一处是干净的,清丽娟秀的五官被彻底淹没。
即便如此,倪珥还是一眼就认出她来。
因为小乞丐就是她自己。
十岁的自己,苟活着等家人接她回家,没想到迎来的却是一场暴风雨。
车窗缓缓摇下,黑衣男人走上前,恭谨地俯下身,“少爷,她就是倪珥。”
秦昂徐徐侧过脸,睨了眼小乞丐,眼波仍是平静,“动手吧。”
他想了想又说,“今天这事不许声张,谁敢走漏半点风声,仔细你们的舌头!”
倪珥至今还记得那天她运气其实还挺好,讨了比往日要多一倍的小钱,心想着晚上回去李光头说不定一高兴就赏她一支冰淇淋,想到这儿,她忍不住地舔了舔唇角,一定很甜吧。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快速靠近。
倪珥抬起头,就看到四个黑衣壮汉铺天盖地涌过来。
为首的男人扛起她往小巷子里走。
倪珥挣扎尖叫,被后面跟上来的男人用抹布捂住嘴。
抹布有些湿,还散着淡淡的异味。
倪珥知道那是mí_yào,因为她的眼皮越来越重,意识越来越迷糊。
隐约中,她听到男人们的对话:“少爷挺狠心的。”
“你懂个屁,只要是少奶奶的事情,少爷……”
“再哔个字试试?!老子丑话说前头,这事要是透漏半点,谁的舌头都保不住!”
……
被挑断脚筋的时候,倪珥没什么感觉,就像睡了一觉做了个梦。
醒来看见一滩血,她下意识地想要逃。
这才知道痛。
那种痛现在想起来都锥心。
她终于知道——原来是秦昂挑断了自己的脚筋。
但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她是倪家的女儿,跟秦家没有半点关系,他到底是为什么要那样对她?
倪家的女儿?
倪珥恍然,以秦昂对倪安然的深爱,定是知道倪星瑶和倪星潼的身世后,想要帮倪安然护佑两姐弟在倪家的宠爱和周全。
倪裳在美国,没有任何威胁。
那就只剩下倪珥,即便是成了小乞丐,他也要她永远回不了倪家。
她跟他无冤无仇,但仍是成了他爱情的牺牲品。
要说对他没恨,那是不可能。
倪珥甚至想让他一辈子活在噩梦里,直至被自己心中的地狱所吞噬。
但倪安然跟秦昂的命运在他们同时看向魔女之眼的时候,已经紧紧捆绑在一起。
要么同时坠入,要么同时抹去。
倪珥心疼倪安然。
不忍她跟着秦昂一同下地狱。
要不然她跟那些折磨她的恶人又有什么两样。
但心仍有不甘,双手紧握,指甲嵌入手心,疼让她保持冷静。
再次闭上眼,紧抿成一条直线的嘴唇终于下定决心,微微启动:“忘了吧。”
一道红光从她左眼折射出来,将倪安然和秦昂团团包裹。
就像细长的红色绸缎在围绕,也像彼岸花的花蕊在绽放。
许久过后,红光消散,秦昂躺在地上昏睡不醒,倪安然靠在他怀里,也睡得深沉。
倪珥站起身,脑袋一阵眩晕,赶紧扶住旁边的书架。
第一次使用魔女之眼的抹去技能,还同时抹去两个人的心中梦魇,身体难免有些受不住。
揉了揉额角,凝视着相拥而眠的秦昂跟倪安然,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她可怜的小姑终于解脱了。
但她再无机会找秦昂报仇。
一路踉跄地走出房间,反手拉上门关好。
抬眼看到守在门口的秦已北,倪珥愣了愣,很明显她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倪珥,我来接你。”秦已北见她脸色煞白,眉头不由地皱了皱。
倪珥低眉垂眸,“谢谢,你能扶我一下吗?”
秦已北没说什么,直接走过去将倪珥拦腰抱起。
倪珥一惊,刚想挣扎,就听到秦已北的警告声:“要是抱着不舒服,我也可以抗。”
“……”倪珥无奈地闭上眼,她是真的有些累了,一下子就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她似乎听到了帝君的声音。
“倪珥,经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