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在海鲜馆吃过晚饭之后,林霏开和齐天朗的关系有了微妙的变化。这些变化体现在细节里。
比如,每次坐车他都会帮她绑安全带,现在没有了。
比如,每次送她回家,到小区后,他都会要亲亲,现在没有了。
比如,每天下午茶时间,他都发微信给她腻歪,现在没有了。
比如,他再也没有要求她在清水湾过夜。比如,他再也没有用那一招对付她。
比如,他再也没有在她面前裸露过上身。
最重要的是,他好像再也没有叫过她“宝贝儿”。
而她呢,在他做饭的时候,再也没有去厨房和他撒娇。无人的时候,再也没有突然扑到他身上,闻他衬衫和头发的味道。
林霏开想了又想,她发现她和齐天朗之间现在有点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意思。
首先,两人没有吵架,更没有闹分手。其次,中饭还是一起去面馆或别的馆子,晚饭还是去林霏开那里或者也会去清水湾。但,感觉就是不一样了。这种不一样就像野草,在林霏开的心里肆无忌惮地蔓延。再后来,两人居然会在公事上说谢谢。
那天上午,当齐天朗把整理好的资料交给林霏开的时候,她随口对他说了声谢谢。说完,她愣了一下,他也愣了一下。第二天,当她把改好的稿子交给他的时候,他也说了声谢谢。而这一次,两人都没有表现出任何意外的表情。
林霏开觉得心里有座火山,欲喷而不发,让人憋闷。她一直等他带自己去见他父亲,但他再也没有提过这件事。两人心照不宣地维持着这种微妙的关系,不点破也不改变。
程黎昊问林霏开何时请他吃饭,林霏开算了算时间,杂志下周要发稿,这几天都在加班,最快也要到周五才有空。于是她试探着问他周五下班后行不行。
原以为程黎昊会很忙,她周五有空,他却未必能抽出时间,谁知道他爽快地答应了,还问要不要他去接她,她婉转地拒绝了。
周四晚上,林霏开把这事告诉了齐天朗。齐天朗说,他可以送她过去。林霏开说,不用了,他早点回去休息,都忙了一周了。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按照惯例在她额头上浅浅一吻,就开车回去了。
他为什么不反对呢?他为什么不问她请程黎昊吃饭的原因呢?这样他们不就可以趁机好好沟通一下吗。他就是不问。
林霏开想起上次,他还为她和程黎昊微信聊天而半真半假地吃醋呢。
几天而已,恍若隔世。
她一点吃饭的心情也没有了,但既然约了程黎昊还是不得不去。
林霏开对食物的口味比较奇葩,她喜欢吃辣,川菜湘菜来者不拒,水煮鱼剁椒鱼头连续吃一星期也不会厌倦。同时她又非常非常喜欢吃清淡的素菜,以不搁油盐为佳。当然,前面一个喜欢,随着和齐天朗交往的时间越来越长,已经逐渐改变了。现在的她,更喜欢吃点清淡的。
程黎昊问她想吃什么,她说什么都可以,她不挑食。
程黎昊选了一家徽菜馆,可能是考虑到她是安徽人吧。
这是她第一次来徽菜馆吃饭,在这之前,虽然忝为安徽人,但她连徽菜有哪些菜都不知道。
程黎昊显然也不熟悉这家馆子的情况,看了菜单,又咨询林霏开的意见,最后还是走让服务员推荐的老路。
有荤有素有汤,各种大小盘子大小碗,摆满桌子。色香看起来都不错,林霏开尝了两个菜,觉得味道很好。程黎昊吃得比较少,大多数时间他都在看她吃。
林霏开被看得不好意思,就问程黎昊怎么不吃。程黎昊说,他这个年纪的人新陈代谢差,本来就吃得少。再说了,看她吃得这么香,也是一种享受嘛。
程黎昊说这些话的时候,既没有哀叹自己老了的假悲伤,也未流露出调侃或宠溺她的意思。就像普通朋友在聊普通的天——事实也是如此——这种氛围比较让林霏开不紧张。
她对任何试图靠近她的人都有一种天然的不适兼防御感。而程黎昊像一个长辈。
他的话不多,基本上都是她打开一个话题,他就围绕这个话题说一说。从他的谈吐不难看出,这个人思维敏捷,逻辑清晰,而且情商极高,很擅长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这和她在南京采访他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那次采访,他每句话都字斟句酌,还时不时地问身边的秘书,显得小心谨慎。大概是因为场合不同,人的表现也不同吧。
快吃完的时候,程黎昊又点了甜品。虽然林霏开一再表示自己吃不下甜品了,但是他说,哪有年轻女孩不爱吃甜品的,年轻女孩不是都有两个胃吗,一个为饭菜准备的,另一个为甜品准备的。
一句话说得林霏开笑了,又乖乖吃了两勺杨枝甘露。
这顿饭当然是程黎昊付账。
出了徽菜馆的大门,程黎昊问林霏开想不想找个地方再喝点东西或者去看场电影。林霏开抬腕看表,已经九点半了。
她还没开口,程黎昊又表示今天有点晚了,还是先送她回家。
他是自己开车来的。
周五的晚上,路有点堵,车开得很慢。程黎昊放了点轻柔舒缓的音乐,林霏开不知道曲子的名字,但听起来像是中国传统乐器古筝琵琶之类的演奏。
程黎昊忽然说起自己小时候的事。他调皮捣蛋,翻墙到邻居家爬树偷柿子吃,结果被父母混合双打好一顿揍。他把过程描述得活灵活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