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室静谧,凌月瞪着那人,忘记了收回自己凄凄的神色。那人双眸平和,端茶轻泯,仿佛方才没有说那话似得。
凌月只觉尴尬非常,诡异的气息在胸口积压。
凌华眼角微动,放下茶盏,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
屋外,忽有人声悠悠传来:“启云殿青菏,敬拜帝君。”
凌月吓了一跳,赶紧收敛神色,顺便偷偷甩了甩被茶打湿了的手指。再装作若无其事的喝上一口,祈祷那人没有注意到,她方才被吓到的那一下。
凌华面色不动,似没有听到外面的声音,也没有看到她的微窘。
屋外那人继续说道:“天君等候多时,帝君若是无事,请随青菏面见天君。”
青菏的声音不紧不慢,平述宣宣,倒是很有仙官的派头。
凌华道:“片刻。”
音量不大,但显然青菏已经听到了。
那人下了榻,微微俯身,将眼前的光线遮去。
凌月心头微跳,发间被他轻轻揉搓:“仙界各处均有结界,私人府邸,更是旁人轻易不能窥视。”
凌月目光一暖,感受到那人撤回手去,忙不迭地乖乖点头。却听他缓缓接道:“就是你出去打滚,也没有人看得见。”
胸口一噎,抬眼怒瞪过去!
若不是跪坐的姿势,说不定已是抬脚踹了过去,当然……只是非常、非常小的力气……
那人抛出一物,转身往屋外踱去。
凌月下意识接过,入手顿感冰凉,听他说道:“挂在腰间,以防万一。”
余光探去时,素白的袍角正好转过门口,柔和的光充斥着整个世界,破空轻声,想来是两人已经离去了。凌月垂眸,仔细打量着手中的事物。
一块小小的圆形青玉,简单雕成了祥云的纹路,其上刻着一字,凌月认不得,那是古篆的“帝”。
闲云散意,凌月勾唇浅笑,将它系在腰间,顺势拍了拍裙摆,感受着它并不沉重的存在。
清茶入喉,再看屋外时,这平凡的草地似乎也有了别样的味道。
凌月起身,踱到门口微微依靠,想起那人的玩笑,倒真有一点想去那里滚上几圈。
“噗哧”声起,凌月索性放远目光。
绿意之外,一片云海随意铺展,看不见其他府邸,仿佛这一处就是独独存在于云海间的世外桃源。
不为人知,鲜少仙来……
鲜少……仙来……
那他为什么……不带她来……
眼帘闪动,光影在瞳中暗了暗。
青菏称他为“帝君”……原来他是仙界的“帝君”。
“帝君”又是有什么称谓?比起“天君”又低了多少了?
不会太低吧……那样的称谓,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独居这一方桃源,也不像是被“流放”在这的。那当初……即使带她来了,也不会生出什么事端吧……
心跳突然异常迅猛,连带着一股灼热的气息窜上颈脖,凌月猛然一惊,赶紧松开自己紧紧捏在一起的双手。
颈上的火热不比普通,火辣辣的似有灼烧感觉。胸口涌起一阵火气,似是不满与不甘。
凌月收回视线,转过身去,盯着那矮榻深深呼吸。净身咒极快地运转开,心口处的躁动缓缓停歇。
这感觉并不好受,仿佛心思脱离了自己的掌控,总有一些奇怪的情绪冒出,不像是自己原本的念头……凌月索性咬了咬唇角,试图让疼痛带走焦虑。
这究竟是怎么了?
竟然觉得那些诡异念头,是她心底最深的执念……
双目微瞪,扫视一圈,仿佛急需某种事物来分散她的注意。
屋内布置的极其简单,却有一点雪白独立其中。
凌月眼前一亮,缓缓上前。
右侧的小套间里,有竹窗微微支开,一把躺椅,一方茶几。精致的花瓶,一朵雪色的花朵插在其中。
若有风来,雪花微曳,别有一番祥和。一树花白,那是他的颜色……
凌月脚下一顿,脑中竟是闪过了什么画面,像是久远的记忆,沉默在脑中,再去想时,已回到了混沌之色。
只是看着这花,总有一股温馨甜蜜感觉,让方才的烦躁都立时散尽了。
稳下了心神,凌月折返回去,盘坐在矮榻上,又稍稍挪了挪,正好让那花停在了余光里。
忍不住地无声窃笑几下,正了正面色,闭目静思,缓缓将意识沉入无名之中。
依旧是天地茫茫一片,浮空而立,黑影突兀而现,两柄一模一样的长剑分执两边。
黑影掠来,显然比第一次的是强势了许多。绵长之音再现,凌月收敛神色,仔细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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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湖的风吹动莲花田田,莲梗微摇,搅动一湖的宁静。
幽静的湖,几只小舟在湖边摇晃,惬意非常。
风顺着草地一直刮到了水面,波浪层层。
靠近岸边的水面涌起小小一点,慢慢扩大,直到水面破裂。一人自水下升起,半透明的结界分水而出。
广袖如鹤,似莲倒映,正是古鹤。
结界依水漂浮,缓缓行至岸边,双脚触地,这才散去。
古鹤面沉如水,本是清丽的目中,也是冷冷一片。
鹤唳传来,古鹤微微侧身,目光微微和缓。侧眼之时,一只仙鹤刚好困在身侧。
手指微探,在鹤喙边缘轻轻摩娑。
仙鹤似极为舒适,闭着眼在他袍上蹭了蹭,喉里发出了一阵呼噜噜的响动。
古鹤指尖微顿,收回手去,仙鹤眨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