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石栏像是指引道路的光轨一样,映照着将要落下的日光蜿蜒向前。
燕语落将小梨花牢牢地锁在怀里套近乎,肩并着肩,挤着清芷的身子缓缓前移。
“诶诶诶,你能不能过去点儿?”
“母妃让你过去点儿!过去点儿!”
“喂!小丫头,哦,不,梨花小宝贝儿,母妃和父君离得近一点不好吗?你闻你母妃多香啊!”
清芷:“…….”
梨花:“只有魔尊大人才可以离母妃近一些!你不可以!你走开啦!”
燕语落:“什么魔尊!你从哪儿学来的?老子是太子,人界老子说了算!什么魔什么尊的都给老子起开!”
清芷:“是你老子说了算!”
燕语落:“……”
小梨花咧嘴直笑,肉呼呼的巴掌拍到了燕语落的脸上,打的燕语落微微有些怔。
人界的日头比澜沧上要短上许多,总觉得春日暖阳温煦,还未铺满整个皇宫的角角落落便随着云卷云舒的景态慢慢的跌下山头去了。
一日,便这样过完了…….
清芷本以为,一日便是这样过完了,可当她回到燕语落给她安排的殿中时,却嘲笑自己太天真。
既然有预备当燕国女君的小梨花,便一定有能够让小梨花当上燕国女君的人。
所以当一袭黑衣黑袍的江沅出现在挂满了各色绣品帐幔的萱庆殿中时,清芷并不惊讶。
他的眉目中星火点点,面容却憔悴了许多。
只是几日未见,清芷却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再不如从前那般变回拓凝的样子,依旧用素雅的眸子看着他,不说话。
江沅正低头摆弄手中发着暗暗光芒的黑曜石,听见动静才挑眉看了一眼,牵扯出一丝邪魅的笑,说道:“怎么主上不再喜欢紫衣了?”
清芷垂眸,静静地道:“你现在已经是妖魔两界的魔尊了,无需再对我俯首称臣!何况……”
清芷浮动了睫毛,道:“何况我也不再是拓凝妖王了!”
江沅的眼光波动,沉声问道:“那你是谁?”
“我是清芷!澜沧掌教座下第三代弟子,清芷!”清芷说的笃定,声音里有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江沅却嘲讽一笑:“那你不跟随朱皓君回山,在这里做什么?”
清芷别过头去:“不用你管!”
江沅慢慢起身,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掌中的黑曜石,缓缓走到清芷的身边:“在昆仑山,我对你有恩,你该怎么报答于我?”
清芷蹙眉回头,不惧眼色直直地看向他:“你若不逼我,对你的所作所为我可以既往不咎!江沅!你到底怎么了?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不管怎样,清芷还是没办法讨厌江沅,即便他一次又一次逼自己,一次又一次强迫自己做不愿意做的事,可他从来不会伤害自己,即使违背了初衷,可他还是在帮自己完成愿望…….
只是从前梨花树下的少年,为什么会变得如此不择手段?
难道妖王便是要嗜血,魔尊就要倾覆六界吗?
清芷不希望这样!
从前的妖魔二界确实有些散乱不入流,可母后用了一生所剩无几的时光去宣扬正道,渡了许多成魔的生灵,净化了许多虚妄的执念…….
妖魔已不再代表黑暗和嗜血,可如今……
“江沅!你可记得母后在世时对你的教导?”
“嗯!”江沅只是面无表情地发出浓重的鼻音,一双眼睛似乎被黑曜石散发出的光芒深深的吸引,垂着眸子,立在离清芷不足一步的距离消无声息。
“如果现在收手还来得急!我们把对苍生的伤害降到最低,还是有机会拿到混元道果的!这样,父王母后也会很开心!”
清芷见他安静的模样,觉得再努力劝说,他一定会回头的。
于是主动上前一步,就像小时候在梨花树下,他安慰她不要哭时,牵起她的一双手,此时清芷也牵起了比自己高大,周身散发着威严和霸气的江沅的手。
她的手温热,他的手冰凉。
她的手笃定,他的手在不易察觉地往后躲。
她说:“江沅,你记得你刚来大瑾宫的时候吗?我…..”
“你知道我是怎么来大瑾宫的吗?”正当清芷欲娓娓而道,江沅抢着开了口。
他抽回了双手,负在背后,一双剑眉微微平落,让他看起来不在那么冷漠。
“那时候,白马城发瘟疫,死了很多人,而燕皇忙于建造宫殿,大兴土木,国库空虚,根本没有精力也没有多余的银钱来救治我们这些庶民!我当时只有十七岁,我去参加武林大会也只是因为最后的胜者能得到五十两黄金…..”
江沅抬了抬眼皮,沉浸在了一片粘稠,让人难以脱身的记忆当中:“在人界,没有银钱寸步难行,你可能想象不到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滋味,你也许也感受不到亲人一个一个在折磨中痛苦的死去,他们那时候并不期望生,只是祈求痛快的死去!”
清芷看着她,眉头簇成几条深深的川。
他继续道:“我的武功并不高超,只是因为从小在武馆长大,学了一生凌散的功夫,再者,便是我,比他们的执念更甚,更加不择手段!”
他将“不择手段”四个字咬得格外重。
“武林大会就如同困兽斗,只要你能保全性命留在最后便是胜者!于是我胳膊被砍伤,我便用牙咬,牙齿被打掉我便用腿踢,腿再被折断,我便使暗器!虽然赢得不光彩,可我还是拿到了那五十两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