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友之的上课风格和全某某的上课风格完全迥异,他不按照课本上面的教孩子,完全按照自己的方法和风格来教孩子,有时候还会说几段特别引人捧腹的故事,虽然他很少出现,相貌粗犷,但是孩子们仍旧很喜欢他,也喜欢在他的课堂上哈哈大笑。
一上午的时间飞一般的溜了过去,李光久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认真听一位老师再给他讲小学生的数学,但是不得不说,陈友之确实是一个人才,他讲得非常风趣活泼,能把知识与生活融入到一起。
不过唯一遗憾的是,课上到一半,陈友之就布置了作业让大家在课堂上做,然后自己说着家里有事就匆匆离开了。
在吃午饭的时候,李光久想起昨天晚上洗澡的时候,全老师对他讲过陈老师家里的事。
这样的一位老师即将离开自己的岗位回家种田总是让人感到些许唏嘘。
可是这种事情,他又怎么能够帮上什么忙呢?
“呐——”李肆勤把他碗里的土豆分到李光久的碗里,他悄声凑了过来:“你是不是……”
“什么?”李光久从自己的思考中回过神来。
“想吃肉啊?”李肆勤说着翻了翻自己碗里的土豆:“整天吃这些土豆粥啊玉米啊,见不到半点油腥,有什么意思?”
他一副贼眉鼠眼的模样:“附近有位人家偷开了家农家菜馆,想不想去尝尝?”
李光久不动声色:“农家菜馆?”
“虽然没有山珍海味……”他吸溜着口水:“但是野味还是有的。”
李光久没有说话,他表情很是平静,让人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么,过了半晌,他轻轻道:“好啊。”
“嘿嘿,交我这个朋友不亏吧。”李肆勤笑嘻嘻的吃着土豆:“我父母都没文化,所以想让我来读书,我真不是这块料,说真的,我觉得我多点买卖还成,很多人家这两年靠倒买倒卖赚了不少,可惜今年一个个的都被反了……啧。”
李光久猛地在他头上敲了一记:“李肆勤。”
“哎?”李肆勤捂着头,一副茫然的样子:“干什么打我?”
“肆勤,肆勤,我给你取这个名字,是劝你踏踏实实,你平常偶有闲暇自己默念三遍。”他站起来:“言尽于此,以后是非由你自己来辨。”
“什么意思啊?”李肆勤茫然的看向李光久的背影。
李光久没有多说,他转身,把碗递给厨师,自个儿走了。
把李肆勤的话语抛在后面。
他曾想起自己的过往,那时他刚打下基业,人人都以为他会和所有年轻人一样,犯急功近利的毛病,但恰恰相反,在这个年轻人身上,有着一股中年人的沉稳,哪怕在生死之间也要稳如泰山,所以被时间的浪给淘了下来,可是他毕竟还是有所欠缺,欠缺时代变化的预知能力,后世的变化太恐怖,简直日新月异,不知道什么时候,你的竞争对手就从哪个角落里萌生出来,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挤掉你的市场,挤掉你的一切。
你甚至无力去阻止。
所以最后那段日子里,那表面上的平静崩塌成了碎片,他再无心去拼搏,被内心压抑的疯狂吞噬干净,于是做出了出乎人意料的举动。
其实说到底,人类真是个矛盾的动物啊。
想到过去的事情让李光久的心情有一些低落,他放下碗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轻轻吐出一口气。
那李肆勤说的话,让他不由得多想,这个所谓的农家菜馆,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环境,出现在李肆勤的嘴里,有一种别样的违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