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烟面上显现一丝感激,点点头轻声说:“我自是与你说话,你不顾性命救了我,我当然要谢谢你。”
认识他一年多来,这是他头一次主动与自己说话,燕儿心中大动,边笑边哭,道:“公子这是说的哪里话,燕儿对公子的一片心日月可鉴,就是为公子舍掉性命,也是心甘情愿。”
芜烟微微笑道:“胡说,自己的命怎能不珍惜?今后再别说这些傻话了。”他极少在他人面前露出笑容,燕儿看到,心神恍惚,已是痴了。
芜烟又说:“人非草木,你对我的心意我又岂能不知,但我心里只红裳一人,我爱她爱得要死,你的心意我实在无法回应。”
燕儿闻言,五内俱焚,只觉人生无望,再也没有盼头了,她声音颤抖,连哭也忘了,道:“为何要说出来,……哪怕给我留些指望……也是好的……”
芜烟叹道:“你真情对我,我自不能隐瞒。……你不要难过,让我看着也揪心。若说安稳之时,你愿意跟着我,端茶倒水也无碍,左右红裳也不计较这些。但现在敬王不知为何盯上了我,他是当朝摄政王,你若与我在一起必然处处凶险,我不愿误你性命,你还是早些离去的好。”
四百多个日日夜夜,燕儿朝思暮想的就是如何和芜烟在一起,哪怕做个粗活丫头,只要天天能见到他便心满意足,可他对自己一直不理不睬,现如今好不容易等到芜烟缓和态度,燕儿如何肯离去,她情绪激动,声音略大了些,红裳动了动,芜烟便立刻去看红裳,生怕吵到她。
燕儿见芜烟闻言细语哄红裳入睡,心想若是有一天芜烟能如此对自己,便是死一万次也值得了,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若是如此的话,自己定能帮上公子的大忙,公子也定然不会再当自己若有若无了,说不准还会因此收了自己,只是……
芜烟冷眼瞧着燕儿脸色忽而煞白忽而通红,一会儿满脸凄苦,一会儿又笑意盈盈,后来终于平静下来,便知道她心中已是有了主意。
果然听燕儿说道:“既然公子身边有炼姑娘这般高人在,想必燕儿在此也是累赘,公子,燕儿这就去了……”她看着芜烟,双目含情,嘴角含笑,可是眼泪却扑簌簌的掉下来,“公子,此去一别,不知何时再能相见,燕儿会日夜向菩萨恳求保佑公子,愿公子……心想事成……”
芜烟垂下双眸,不与她对视,轻轻道:“也愿燕儿心想事成。”
听他这么说,燕儿心中且惊且喜,留恋再三,终是转身离去,消失在黑夜中。
芜烟微微抱紧红裳,看向外面无边的黑夜,长叹一声,“对不起……,在我心中,终究是无人能与红裳相比……”
这一夜,不管别人如何难以入睡,红裳是睡了个饱,醒来后精神大振,连身上的伤都不觉得痛了。她一边啃着芜烟烤的红薯,一边问他:“那位姑娘呢?”
芜烟说:“昨夜便走了,她不与我们同道,跟来做什么。”红裳不解,“可她说她来服侍你的,她做得饭菜口味还不错,真是可惜!”
“我用得着她服侍?你甘心她来服侍我?”芜烟越说越气,“人家说什么你都信,偏生我说什么你也不信!”
这一通抢白,红裳觉得莫名其妙,有人鞍前马后的伺候有什么不好?真搞不懂!红裳两眼一翻,不去理他,草草填饱肚子,二人共乘一骑,前往笠泽水寨。
这一路风尘不提,敬王也未再派人来拦截,待二人赶到吴中地区,已是早春,虽说春寒料峭,可江南风景与北地大为不同,绿意不减,更有迎春花恣意开放,一派欣然景象。
段明廷收服南山帮的消息早已在大江南北传开,红裳业已收到他的传讯,他信中说南山帮并无天图消息,笠泽水寨阮家嫌疑加重,因有要事需赶回段家,无法相助,望妹对阮家慎重待之,切勿涉险,最好等他前来一起探究云云。
一路上红裳也听到不少对段明廷的夸奖艳羡之声,作为其婚约者,红裳也有些沾沾自喜,得意洋洋。芜烟哪里见得了这个,顿时醋海滔天,言语之间尽是冷嘲热讽,红裳只当耳旁风,逼急了只说句“我没求你跟着我!”,就足以气得芜烟七窍生烟。
芜烟苦恼红裳不解风情,红裳却可惜大好景色无法玩耍,只想着尽早解决笠泽水寨之事后尽情游玩,所以来到此地后也未做停留,直接就闯入了水寨的地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