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六年七月初六,咸王迎亲的队伍回到了京城。

迎亲队伍甫一下船便一路吹吹打打,终于体现出来这是在办喜事了。

傅明希重新被裹成粽子塞进轿子,从太阳当空照晃到了炊烟袅袅升起。

“嘭!”

正睡的迷迷糊糊的傅明希,被这一声吓的魂飞魄散,直到喜娘提醒她“王妃轻踢一下轿子”,她才反应过来,到咸王府了。

刚才谢韵“踢轿”了,以示振夫纲,不惧内。他这一脚,踢的可够重的。

吓唬谁呢!

“嘭!”傅明希用尽全力踢了一脚,一点儿也不比谢韵那一脚轻。

周围观礼的人轰笑出声。

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传过来:“皇叔母好凶啊,皇叔夫纲振不起来了。”

众人更是笑的乐不可支。

豫王轻叱一句:“小四儿瞎说什么实话。”

“……”

谢韵取过桃木箭,将弓拉满,“嗖”的一声,箭尖没入轿沿三寸。

喜娘紧张的直咽口水,这不会出人命吧?这哪是娶亲,这是要手刃仇敌的架势啊。

跨火盆、拜天地都没什么可较劲的,谢韵和傅明希也没再出什么幺蛾子。

傅明希坐在喜床上,感觉有人在自己右侧坐下,贴的极近,连那人的衣襟都盖了在她身上。

喜娘说着“喜结连理、早生贵子”一溜儿的吉祥话。傅明希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落在自己怀里,赶紧伸手去接。拿在手里,透过盖头间隙一看,是枚花生。

“哎呦,王妃定是要三年抱俩,还是花着生,儿女双全。”剑拔弩张的气氛再也没出现,喜娘极力把氛围渲染的喜气些。

喜娘话音一落,一片恭喜之声传来,仿佛傅明希真的已经生了一样。

喜娘呈上放着的玉如意的托盘:“请王爷挑起王妃的盖头,从此夫妻一心,称心如意。”

随着眼前的光线渐渐变亮,傅明希摇身一变,变出了一张满面娇羞的脸来,眼含秋波、含情带怯的看了一眼谢韵,又迅速低下头去,把头埋的更低。

“呀,新娘子害羞啦。”

“皇叔母真美,跟母妃一样美。”

这次豫王没有再说话,他有些呆怔,真的很美,皇叔母竟这样美。

两人喝了合卺酒,众人打趣几句,便拉着谢韵去了席间。

谢韵娶得如花美娇娘,众人更是攒足了劲儿劝酒,坏心眼儿的等着他出丑。

等最后一位宾客退出,傅明希脸上的羞意立刻退了个干净。

崔姑姑将几位婢女唤进来,为傅明希除去凤冠霞帔,卸去钗环,洗漱净面。

重新为傅明希上妆面时,她随手一指,“口脂用那盒嫣红色的吧。”

原本为傅明希画的是个清淡的妆容,配嫣红这样鲜艳的颜色,倒有点素了。杏儿重新又将傅明希的妆容画的艳丽些。

傅明希原该等谢韵回来再回床上,但她折腾一天累死了,直接躺床上闭目养神,“王爷回来了叫我。”

崔姑姑是掌事姑姑,本该劝着傅明希谨守礼仪,可是傅明希在方园住过半年,她又近身服侍了傅明希好几个月,知道这王妃主意极正,她想做的事,别人说什么都是不管用的。

崔姑姑应声退出内室,留傅明希在内室休息。

半醒半睡间,傅明希有些口渴,想去喝水,拿起杯子又顿住,耐心的等谢韵回来。

谢韵黑了,瘦了,两年的军旅生涯,让他的脸上多了几分坚毅,刀削斧刻一般的面容,看起来比两年之前更难掌控了。

军中,哪里是那么好混的,不管你是什么王孙贵族,到了军中没有实力没有人会看得起你。傅明希不知道谢韵军中两年是怎么过来的,但肯定不轻松。

傅明希抿了抿唇,他过的容不容易跟她有什么关系,她马上就要过上自由自在的生活了,他凭什么横插一脚,连问都没问过她一句,就把她和他绑在了一起。

“咳,王爷回来了,可要醒酒汤?已经备好了。”

崔姑姑怕傅明希还睡着,特意挡住谢韵多说了一句。

“不必了。”谢韵大步从崔姑姑身边跨过。

推门而入,正对上傅明希投过来的目光。

傅明希放下手中茶壶,起身给谢韵行礼问安,仿佛她一直在坐在桌边等他一般。

谢韵伸开双臂,桃儿一动不动,杏儿几个便要上前来给谢韵更衣,谢韵一摆手让过,“你们下去吧。”

众人鱼贯而出,傅明希只好来给谢韵更衣。

傅明希的个子在南方姑娘可以算是鹤立鸡群了,可谢韵这个发育良好的北方汉子硬生生比她高了整整一个头,把她衬的十分娇小。

傅明希帮谢韵更衣更的慢条斯理,她歪着头研究了半天,却是连条腰带还没解开。

从谢韵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傅明希的优美的曲颈,美好的侧颜,和睫毛投下的一片暗影。

那暗影时有时无,忽闪忽闪,谢韵忽觉心头不耐,扯开傅明希的手,准备自己来。

他低头一看,傅明希哪是在给他解腰带,明明是给他的腰带打了个死结。

傅明希系了半天的腰带,谢韵“刺啦”一声,直接扯断。

地位悬殊,力量悬殊,傅明希深吸一口气,未来的日子,前途无亮。

谢韵自己脱掉外衣,中衣,只余一条亵裤。

这个……傅明希真的是没眼看了,迅速转过身去。

两年多以前,她和谢韵,也不过是拉拉小手,中秋之夜的亲吻,那是最逾矩的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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