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佳见她抱着手机五官都拧到一块的样子,还挺担心:“又疼了?”
向南星只能将错就错点点头,咬牙切齿:“大姨妈太狠了……”
她妈太狠了。
下午离校前,向南星收拾起行李来都没那么利索了,一边暗忖着真不想见到他,一边却把新买的新,准备带回家周末穿,想想又重新拿出来,直接换上。
这条裙子她前几天进校穿过一回,报到处的学长都抢着帮她搬行李,高中时她从没穿过这么短的裙子,有时候周末都是一套校服了事,毕竟她不是很有天赋的人,四中的学生又个顶个的会读书,她能考年级前一百全靠拼命,唯一的解压,还被商陆嫌弃。
她倒要看看,她穿上这条人见人夸的新裙子,他还怎么嫌弃?
要她主动去约商陆一起回家是不可能了,直接打电话给她爸向延卿,说自己肚子疼,让她爸先去接了商陆再来接她。
压轴登场的画面她都预先想好了,她也确实是这么做的,下了宿舍楼,看见她爸的车,直接拉开后座车门,先迈一条腿进去,把那条腿伸得又长又直,然后再矮身坐进后座。
商陆绝对会把副驾驶的王座留给向大夫的宝贝闺女,自己坐到后座去,她倒要让他看看她的腿有多长,多白,多直。
可她要么低估了自己的身高,要么高估了车顶的高度,正准备矮身让全部身体坐进车里时,卡住了。
跟个劈叉的蛤`蟆一样,卡住了。
关键是商陆并没有坐在后座,此时此刻,坐在副驾驶的他和坐在驾驶座的向大夫,表情几乎一模一样地看着卡在后座车门处,折成几何形的向南星——
哪来的神经病?
直到向南星收腿,灰溜溜地缩进后座,假装低头玩手机不说话,向大夫才醒过来,发动车子的同时:“你怎么?还以为你会提个行李,我还让商陆把后座空出来给你放行李。”
“我谢谢你哦。爸。”
怎么闺女的这句感谢听起来有点……怪怪的?
向大夫忙着发动车子,也没细琢磨,闺女不搭理他,他和商陆聊也一样:“你阿姨今天特意做了你最爱吃的炸酱面,等会儿到家一定要多吃两碗。”
“好。”
商陆眼角一弯,答应得浅淡而真诚。
后座的向南星听着却忍不住撇撇嘴。
商陆其实压根就不喜欢吃炸酱面,他此刻心里肯定在叹气:这一家子怎么都这么没眼力劲?
不过商陆历来不像她,什么都写在脸上,他连附和起人来,都带着种不集中也不散漫的矜贵感,让人很想要去相信。
加上他那张脸,整体线条是柔和的,细节处却又有锋利的轮廓感,是大人还是少年?在这张脸上的界限显得有些模糊。
这大概就是他明明傲得不行却依旧受长辈喜欢的原因吧。
这种技能向南星想学都学不来,索性竖着耳朵听他还能说出什么花来。
“对了向叔叔,我姥爷去黄山什么时候回来?”
难怪商陆不得不住她家,原来商陆姥爷潇洒走一回了……
“现,在,还,不清楚。”
向延卿回答得慢条斯理。
丝毫没听出门道来的商陆还在忙着感慨:“我姥爷上周还背痛,我陪他去医院开药他走两步就得歇,这周就去爬黄山,也是心大。”
向南星手指悬停在手机屏幕上,斜眼一瞄她爸毫无破绽的侧脸。
她爸只有撒谎的时候才这样。
向大夫每回被老婆差使着出门买早餐,偷抽了烟回来,被老婆扒开嘴闻他喷了八百遍口气清新剂的嘴时,就总是这么脸不红心不跳、只语速莫名放缓地回答:“我,真,没抽。”
等车子在自家楼下停稳,向大夫刚熄火下车就被闺女喊住:“老妈让你给她带豆汁,你是不是忘了?”
向南星作势看了眼向大夫如今空着的两手,那皱眉的样子跟她妈太像,向大夫心里直发憷:“还有这回事?”
“你看看你,又选择性遗忘我妈的交待,上去铁定挨骂,”向南星数落完她爸,转头对商陆说,“商陆你先上去吧,我陪我爸去买豆汁。”
豆汁这玩意唯独她妈爱吃,连她和她爸这种纯本地土著都受不了这味儿,更别提商陆一听“豆汁”俩字,眉头就一紧。
那分明是,被豆汁支配过的恐惧。
向南星一家一直住着中医院分的房,最初和向南星做邻居的其实是陈默一家,陈默的爷爷是中医院的老院长,在这儿有一套顶层楼中楼,后来陈家没一个继承衣钵的,中医院的房子也卖了,关系撇得干脆。
商陆姥爷成了向家的新邻居。
那时商陆的户籍还有些尴尬,他妈乳腺癌去世后没多久,他爸就再婚去了深圳,他的户籍被迁去了深圳,人却跟着姥爷回了北京。
买房子的钱是商陆他爸出的,也算用钱买断了内疚。可当年房价如此便宜,商国林对儿子的内疚,大概也是这么廉价。
商陆姥爷总来向大夫这儿拿药,一来二去就熟了,商陆经常被热情的向大夫邀家来吃饭,在向家第一次尝到豆汁——
向南星那会儿骗他是普通豆浆,商陆尝了一口脸就绿了。
商陆只叹自己当时年少无知,信了这女的。
后来商陆不得不回深圳读高三,姥爷身体也大不如前,被商陆的舅舅接去同住,这儿的房子也就空了整一年没人打扫。
商陆的后妈倒是几次提议想把北京这套房子卖了,但也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