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司南打心眼里不喜欢这个时代,打着新女性的口号却还要把女职员全打扮成服务生的流行品味。君不见,就连坐办公室的白领们也都穿着款式单一,造型呆板的套裙,高跟鞋,而那在当时,被认为是职业的一部分。凭什么女人就不能有其他选择,为什么职业装只有裙子,没有裤装!为什么女人就不能像男人那样英姿飒爽的出现在职场里?为什么女人一定要穿高跟鞋折磨自己?后来在她首个品牌的发布会上,她居然把这几句话当成宣传口号贴在自己的展台前。
也是当时社会上女性运动正如火如荼,她的理念顺应了形势,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利维倒是私下里提醒过她,说博出位搞噱头都行,但是心里得有个界限,毕竟那些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只是做个姿态罢了,为了面上好看,更为了争取女性选民的选票,心里未必真的支持。(大洋彼岸的女性在1969年才获得与男性同样的投票权)她从善如流,此话确实也只有对自己人才能说,她心里还甚感激的。她的设计款式采取和男装一样,甚至更甚的收腰,贴身剪裁,这点上和迪奥有些像,但完全不同于那位成名已久的前辈的纤弱宫廷风格,她的系列都采用和男装类似的色系,只在细节处运用一点亮色,在职业感中添一缕亮色,如她在品牌介绍中写的,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拥挤的人群中,我是唯一主角。
她最初根本雇不到能做这样贴身剪裁女装的剪裁师,急得团团转,还是ty帮她引荐到了她自己的男朋友,的首席裁剪师,尽管人家是做男装的,但对于真正的高手技术都是相通的,说实话,尽管初次见面时对方十分客气,但那只不过是看在女友和对方银行家夫人的面子上,明言只是帮忙做首发式的服装制作,并不包括长远合作。这已经出乎她的预期了,她给那位裁剪师每天一千美金的劳务费,他的团队成员,依分工,经验不同而递减,但最少的学徒工也不少于一百美金一天,住宿和午餐都由雇主承担,这在当时已经是了不得的天价。
宋司南没有向利维要求资金支持,甚至在对方主动要求下她也坚决婉拒,她想脱离费里曼夫人的头衔,就必须要有独立的事业和收入,而这一切都必须由她自己的力量去获得。为了筹集出场资金和一系列的人员,采购,宣传,场地的费用,她把那块五彩美玉压在了陈帮主那里,陈九这回真真正正成了她的债主。看在一直以来合作愉快,最近的几笔生意赚了不少和那块价值连城的稀有玉料的份上,陈帮主一下子把上一年一半的收入全贷给了她,那是不小的一笔投资,事后证明也是他一生中最明智的交易之一。这其中也与她为陈九的儿子,陈肇辉,申请学校时所出的力有关。
陈九这个儿子,资质确实在其父之上,不是指读书做学问上面,他的父亲当年没有那个条件,没有可比性。这孩子在读书上确实有天分,但不是书呆子,小小年纪,对父亲的营生也耳濡目染,能做到是非分明但又能把父亲的所作所为理解成为了家里人的生计,情势所迫,这比死读书的呆子强了不是一星半点,几十岁的成年人未必能想透彻,自古以来,一句忠孝难两全,多少忠臣义士殒命自戳,英雄气短。当宋司南问他将来想做什么时,少年沉吟片刻,坚定的告诉她,要做个医生,自己管不了世界和平这种大事,但至少能救自己的病人。其实这个答案出乎宋司南的意料,依陈帮主的想法,希望儿子能做个律师或者金融精英,这样对自己的生意也大有好处,暴力蒙上了法律的外衣,自己的原始积累有了专业运作,那简直是质的飞跃,已经足够光宗耀祖的了。陈肇辉的这个决定,让亲生父亲也很意外,能当医生当然好,可也很不容易,光是成绩好还不够,还有杂七杂八的要求,什么社区服务啦,额外特长啦,最重要的是重量级的推荐信。自己的儿子除了成绩还拿得出手意外,再没有其他筹码了,于是,陈帮主主动找到宋司南,单方面在之前的合约基础上做了很多让步,之前借的那一大笔钱也变成了无利息无还款年限,基本和送给她没两样了。
其实就算陈九不张口求她,宋司南也早有意为这个孩子做点什么,她先是手把手的和陈肇辉一起申请了本科学校(美国的医学院其实是从研究生开始的,本科没有医学专业),亲手把他送上最富盛名的文理学院,然后二话不说联络了当年读书时的同窗和师长,那些当年项目里高年级的同学如今有的已经在其他高校任职了,不费力气的安排陈肇辉在寒暑假参加一些短期研究项目,积累资历,并且亲手写了推荐信,为此她亲自跑遍了那些旧识的院系,办公室,甚至实验室,甚至通过费里曼的关系为几个师兄达成了和工业界的合作,费里曼不知道她这么卖力是为了陈帮主的儿子,还以为是她念及当年的同事之宜,那几位教授也确实是她为数不多的至交好友。
当时为了辅导孩子学习,陈帮主还有一段轶事,虽然天天打打杀杀,做的大多是地下交易,他真心希望儿子能成为一个光明正大,有头有脸的社会精英,正面典型。为此,他不惜本钱供儿子读书,此外又在师爷的建议下给儿子找了好几位辅导教师,其实就是在校大学生,报酬颇丰。那几个老师也是华裔移民的孩子,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学生的父亲是威名赫赫的福清帮陈帮主,那是让黑道都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