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公子,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
去哪儿?
冯素贞并不回答,只是安静的牵着天香的手,穿过大街,走过小巷,路上的行人对这两个举止奇怪的公子,都投来了异样的眼光,但二人并不放在心上,天香的眼睛,一直跟着冯素贞的背影,柔情无限,就好像从前。
冯府的宅院,幸的张绍民照顾着,已经跟从前并无两样了,四年前,天香在这里调戏了她,并且后来,那戏言都成了真。
天香的眼神触到房间里的每个角落,最后落在案上的那把琴上,掀了衫边坐下,抬指抚起,枝上花,花下人,可怜颜色俱青春,昨日看花花灼灼,今朝看花花欲落,不如尽此花下欢,莫待春风总吹阙,三载相思为故人,只待芳枝归洞房。
香儿,原来,你也弹的这样好,冯素贞听着琴声慢慢的移到天香的身旁俯下身子。
在你还是冯绍民的时候,我就会弹了,只是你不知道而以。
对不起,是我的身不由己,给了你这么多伤痛。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天香无言的将头埋在冯素贞怀里,闭着眼享受着梦里这样真实的冯素贞,鼻间接触到的,是冯素贞的心,那里透着温暖她的温度。
如果这个梦永远都不会醒来,该多好!
既是梦,终究是会醒的。
是的,梦,终究是会醒的,天香再醒过的时候,鼻间已不是冯素贞有温度的怀抱,而是一座冰冷的石碑,向天边看去,已只剩下最后一丝夕阳,起身拍了拍尘土,安然的离去,天,刹时就暗了下来。
城门口,俏装了一番的冯少卿焦急的不时向城内张望着,那面纱女子对他说的那番话,让他提着不少心,他是决不能再失去女儿一次了,不论如何,他一定要带女儿离开这个事非之地,还有那些事非之人。
爹。
素儿,冯少卿看到男装打扮的女儿,二话不说,拉着女儿就上了马车,我们要马上离开妙州。
爹,现在天都要黑了,明天再赶路也不迟呀。
不能等到明天了,必须现在走,冯少卿不容女儿多说,喊了车夫。
马车在夜色中渐渐的驶离了妙州府辖区,上了官道,夜色越发的深了,然而父女俩人都还睡不着,冯少卿是看着女儿睡不着,冯素贞是想着天香睡不着。
素儿,你在想什么?冯少卿看着自己的女儿问道,虽然他知道女儿在想什么。
我,我在想我们以后要去哪儿?冯素贞掩饰着自己的所想。
我们出关去,以后再也不踏入中原。
什么?出关?冯素贞几乎要跳起来,一旦出关,就意味着她和天香,从此真的是要永不相见了。
不出关,我们父女俩能去哪儿?
可是?
什么可是都没有你呆在爹身边重要,爹不想你再跟公主有什么瓜葛,也不想再欠洛阳王人情。
我?我?冯素贞吱唔着,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反驳父亲的话。
是呀,面对她已经年迈的老父这样一个请求,她还能说些什么来反对,她父亲本来该是过着富足无忧的生活,都是她的任性自私,害的他一大把年纪了,还要背井离乡,颠沛流离,哎,不该,实在不该!
马车驶了数十天后,终于来到了边关小镇,傍晚时,冯少卿来了兴致,素儿,陪爹去看场戏吧,等去了关外,也不知何时才能再听到。
好。
一台唱罢,冯少卿偷偷抹了泪,素儿,咱们去后台看看吧,刚才这出唱的真好。
冯素贞应了一声,边跟着父亲进了去,边在心里想着父亲今晚有些奇怪,以前的他,是从来不爱看戏的。
老爷,你来了,戏班的老板见冯少卿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姑娘,立马会了意,唤了一名小姑娘过来,小蝶,你去跟这位姑娘换下衣服。
为什么要跟我换衣服?冯素贞有些不明白。
素儿,你先去换衣服吧,一会儿爹告诉你。
不一会儿,冯素贞和小蝶换好了衣服出来,正好看到父亲将一些银两交给那老板,爹,这是怎么回事?
素儿,这些日子爹想通了,你不会放着爹的安危不顾,可也放不下你心的那个人,就算你跟爹去了关外,你心里永远不会开心的,你现在进退两难,爹看了实在于心不忍,爹今天用银子替这姑娘赎身代你出关,既能让车夫好回去交差,也不会让你两难。
爹!女儿不孝!冯素贞跪了地哽咽不止,她本以打算好到了关外安置好父亲后,马上伺机再回到中原,没想到现如今,父亲竟为她铺好了后路,这叫她恨痛了自己。
素儿,待会儿我就带这姑娘离开,明日一早,我出关,你回京城。
爹爹,你,你保重,女儿一定会回到你身边的,冯素贞早已湿了脸,她不敢看父亲,只能一个劲的叩着头,也不知叩了多少个,等她有勇气来看着父亲时,父亲早已离开了,就连戏班的人,也一个都看不见了。
看着空空的后台,咬紧嘴唇,冯素贞在心里发了狠誓,她最后再任性一次,不管她跟天香的结局会如何,她都要陪在父亲身边,伴他终老,若她食言,那就让她此生生不如死!
也许,誓言本不该乱发,她不会未卜先知,所以她不会知道,这一次,便是她和父亲最后一次见面,当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