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梅隆庄园回到民国在华盛顿那破破烂烂的领事馆,要不是在召开大会之前,拨款修了一下领事馆,还真没法住人。
而王学谦带回来的消息,着实让民国的外交家们一个个气的差点抽风找英国佬麻烦。
不就是低个头?
至于这么要死要活的吗?
三个留美博士,都低头说了一句家乡话,虽然声音很轻,而且都是不同地域,说是南辕北辙都不过分。但不同口音的家乡话,却出人意料的有种殊途同归的默契,他们几个人都听懂了。他们可没有赵元任那样的天才,懂得三十多个地方的方言,完全是有些话大同小异,除了发泄内心的不满之外,没有任何的意义。
骂了人,心情倒是痛快了。
说起来,这也怨不得英国人,打从工业革命之后,英国在海上击败了西班牙,在荷兰(当时比利时属于荷兰领土)又战胜了不可一世的拿破仑的大军。两百多年了,英国的绅士们什么时候低过头,认过怂啊!
一个心意不合,就出动战舰;大炮轰的震天响,这才是两百多年里英国最喜欢做的事。
不像民国,打从清朝那时候算起,认错、认错、还是认错,都已经习惯了……
所以,英国政府可以向美国政府低头,因为美国已经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工业国家。但是英国政府绝对不能向民国政府低头,这是尊严的问题,已经超越了外交范畴。
再说了,英国在民国有那么多的租界,还有香港,一旦英国在外交上对民国处于劣势,是否这些地方都要还回去?这也是英国政府无法对民国让步的原因之一。
不过英国人的这点面子,让民国外交代表团上下,操碎了心,跑断了腿。却发现根子原来不是自己不够虔诚,而是拜错了神。求子的信女,没有给观音娘娘上香,却找了弥勒佛。虽说从体态上来看。后者明显更贴近于孕妇,可问题是还有性别问题呢?
“去白宫提交一份仲裁的意见书,然后美国政府出面,英国人帮腔,就这么简单?”
王学谦得意的扬了扬头。笑道:“就这么简单。”
“看来山东问题解决已经没有异议了,不过胶济铁路是一个大问题,用钱赎买倒是一个办法,但是国库恐怕无法承受如此巨大的支出。”王宠惠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至少被人骂汉奸的机会小了很多。
顾维钧随即道:“眼下我辈还要试探英国人的底线,虽说海关是五国银行共管,但欧战之后,实际上已经全部掌握在英国政府手中,能否拿回来,对恢复燕京财政和中央控制权。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力。”
“可以再提一次,只要拿回山东主权,其他谈判都是赚到的。” 施肇基这些天宛如无头苍蝇一般的在纽约——华盛顿之间的来回跑,低声下气的求人,都已经数不过来了。
却发现,最终他都是做了一些无用功。
好在结果让他总算松了一口气,民国的外交代表团上下,出国的时候,各地的报纸都是连篇累牍的报道,各地青年学会的游行也是呼吁支持不断。甚至住在燕京的老百姓。都惊奇的发现,在茶馆里骂小鬼子,巡警也不管了。
代表团其他人身份不够,国人根本不得而知。但是顾维钧、王宠惠、施肇基三个人的名字可是上各地的报纸的。要比当年曹汝霖在巴黎和会时期,民国代表团中的名望大的多。
真要是让国人失望了……
曹汝霖在燕京的豪宅被烧了,但是曹家根本就不在意这点小钱。曹汝霖是交通系的大佬,幕后大老板之一。长期控制交行,并且在北方拥有煤炭、铁路、工厂等生意,要是把曹家的财产扒拉出来。绝对不会比给地的督军会少。
尤其是,督军是要养军队的,曹家只要豢养一支实力不俗的保镖队伍就足够了。
曹家不在乎,可不代表着在华盛顿的三位民国外交高官不在乎啊!
顾维钧在燕京的宅子是老婆买的,就算是被激愤的学生烧掉,黄蕙兰也不会怨恨顾维钧。但是黄蕙兰毕竟是女人,胆子小是肯定的,到时候为了顾维钧的安全考虑,肯定是要劝他不要从政的。
王宠惠就更惨了,宅子是借的,他又是要入内阁的备选人物,住的房子要是太磕碜,少不了让同僚耻笑。万一步了曹汝霖的后尘,这辈子他都还不起这笔巨额债务纠纷。
施肇基常年在国外,但是也怕有心人刨根问底,祸害到他老家去不是?
总之,在华盛顿的民国代表团的几位全权外交官,看到主权回归无望,都是如丧考妣的哀叹,命运不公。
等到王学谦赴宴后从安德鲁-梅隆的府邸带来了确切的消息,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了下来。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说的那是个不亦乐乎,像是被老鹰猎杀过的麻雀,劫后余生之后,首先不是想着报仇雪恨,而是叽叽喳喳的大呼小叫……
王宠惠兴奋之余,扭头看了一眼,发现王学谦在一边淡定的喝茶,仿佛没事人的似的。
当然,他也是好心:“子高,还没有走呢?”
民国外交代表团的同僚已经习惯了他无组织无纪律的作风,就连代表团团长,外交总长顾维钧在对王学谦的态度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也指使不动他,就由他去了。
对于王学谦却主动留下了的情况,简直就是闻所未闻,大有日头从西边出来的怪异。
“子高,你要是累了,就先回去休息,这里有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