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张静江并非一无是处,至少眼光是非常不错的!”
这是王学谦沉吟了很久,才给出的一个评价,很中肯,但同时也有一种胜利者姿态在里面。
反正,自打在接到了杭州暴动的消息之后,王学谦反而一脸的轻松,优哉游哉的喝着咖啡,就他这副悠闲的样子,也不是‘老窝’要被端掉的倒霉相,不是?
陈布雷倒是习惯了王学谦的这种置身事外的性格,端着刚煮好的咖啡,小口嘬了一口之后,偷偷的加了一块方糖。
虽说,已经步入了小资生活的巅峰状态,而且还是他向往已久的西式新生活,但是想要习惯不加糖不加奶清咖的境界,还是需要有一个漫长的过程:“先生,您似乎对张静江评价过于高了一点,据我所知,他在‘国党’内部的影响力并不如外界传言的那样。自从无法提供足够的资金之后,他已经不受重视了。就今天的表现,他是一个十足的倒霉蛋。”
这倒不是陈布雷故意编排张静江,主要是杭州平叛的进度快到让人无法接受。
作为兵变策划人,幕后总指挥的张静江被堵在了院子里。
就搁在屋里头,出不来了。
这不要问了,还有那几千士兵,上千的江湖匪类呢?
这些人搁在大街上,总不能无影无踪了吧?至少扑腾出一点水花来,难度还是不大的,打仗不成,上个房,点个火还是没有问题的。可要分对手啊!就说那些士兵,最多也就训练两个多月的预备役,本来就是乘着打仗,训练一下浙江的预备役制度和战争动员能力,说白了,和寻常的训练没什么两样。因为这样的部队,根本就没指望在打仗的时候紧急集结。直接拉到战场上顶到前沿阵地中去,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
就这么些人,战术动作都分不清呢,如何去打仗?
一窝蜂的奔着去了军火库。没曾想,军火库没有军火,还被主力给堵在了里头,打不出来,只能选择窝囊的投降。
要说流氓、强盗和土匪。对于普通老百姓,那叫一个狠啊!贫民百姓都怕这些人,可对上军队,最多也就嚎一嗓子,像是喝了神符一样的神教团民,刀枪不入似的,往军队的防线上冲。
机枪一想,这帮人就像是被阉割了似的太监,走道都夹着腿。
等到发现被包了饺子,还有屋顶上架起来的机枪。一个个都傻眼了。没等喊话,跪倒一大片,刀片子,五花八门的土枪和手枪掉落一地。等到都被捆了绳子,像是大闸蟹一样窜起来,赶着走的时候。还没等问话呢?就有人憋不住要交代问题……没等押送到监狱,某后的老大,摇扇子的白脸,都被交代出来了。
要不,张静江还不至于被堵在院子里。都是这帮人给交代出来的。张静江就是再不济,也不至于来一趟杭州闹的满城风雨,他是来造反,是兵变。能隐秘吗?偷偷的进城。打枪的不要。再说,他本来就是浙江人,还是豪门公子,能没有几个贴心的手下?
用王学谦的话,这叫立功表现,但不作为减刑处理。造反还减刑,这是当官的要作死,知道吗?
这个头绝对不能开,也肯定不会开。
只是可苦了张静江,这位本来就是苦主的身份,憋了好几年想要复仇,连一晚上都没有撑过去,招谁惹谁了,找谁说理去!要说张静江和王学谦的私仇,就差没有杀人父母,扒人祖坟了。
当初王学谦刚刚回国,在上海打击投机倒把,其实是把上海滩证券的投机商都坑了一把,张静江就是其中之一。这位当初在股票交易所那个叫财大气粗啊!据说,都已经身价数百万了,不过都是虚的,是气球,一捅就破。
原本张静江幻想着能够给孙大先生筹措数百万的军费,这点钱在王学谦眼里不算什么,可是在孙大先生的手中,那是一笔巨款,‘国党’成立了这么些年,还真没有见过钱。
有了这笔钱,连北伐的军费都有了,那张静江,还有跟着张静江混的老蒋、陈家兄弟、戴季陶等人不都发达了吗?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最后王学谦在证券市场上捞了几千万,横带着将一票上海滩的投机券商都给坑的死死的,还引发了‘信交风暴’,直接引发了一场不打不小的金融危机。一下子,拉下不小的饥荒,张家有钱,千万家产这不是盖的,张静江最后被家里人领回去了,还是交了一笔不小的款子之后领回去的。
对于骄傲的张公子来说,做买卖赔钱他还能接受,但是让他在乡里乡亲,尤其是家里头都抬不起头来,这要比杀了他更难受。
还有就是,张静江这些钱可不是为了自己,其中大部分是要交给孙大先生作为‘国党’经费的。好吧,虽然牵强一点,但张静江硬是要当成国仇家恨也不算太过分。
后一次,就更过分了。湖州的商人做缫丝行业,但被英国人挤兑的生意难以为继。只能退而求其次,做源头的原料产业。这样一来,很多湖州商人不得不转行。而张江原本就有盐业的生意。可没曾想,王学谦又乘着英国人盐税稽查所的贪墨丑闻,成功的逆袭,将盐税从英国人手里拿回来了。
这本来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但很快盐税被控制在银行团手中。
这样一来,张家的食盐买卖都受到了致命打击。如果这样下去,张家只要两代人,就会彻底从湖州的豪门望族跌落到普通的殷实人家,这还是需要张子弟不出混球败家子的情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