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往年的经验,任何在市场的方式,都不会给后续造成太大的上行压力。
这是供求决定的,就像是人要活着,就必须吃饭,棉纺厂需要开工,就必须要有棉花。如果不是大批量的棉花进入市场,那么对于造成的上涨压力,反而会促使更多。
上海的投机商,几乎集聚了全亚洲的冒险家,从哪儿来的都有。
英国人、法国人、日本人、意大利人……等等,还有数量最多,但资本略显单薄的民国投机商人。
这个庞大的群体,就像是努力嗅着空气中的味道,期盼有血腥味的出现,好让他们饱餐一顿。
这群人就像是一群叽叽喳喳的麻雀,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自乱阵脚,一个劲的上窜下跳,可没有一个敢于一拥而上的本事。他们需要察言观色,需要更多的群体,单靠一个人,是没有办法撬动远东最大的市场的,这个道理,是每一个有脑子的投机者都清楚的道理。
棉粮交易所门口,按照往年的年景,这个时期是粮食商人聚集的天下。
可奇怪的是,这一年不一样了,不管是交易所门口,还是在交易所内,所有人说的都是一个东西——棉花。
“李兄,今年的棉花邪性啊!”
“谁说不是,往年都是快入夏的时候才会进棉花,可今年,恐怕要赶不上趟喽!”
说话的这位满面愁容,可不安分的眼神却左顾右盼地看着周围人的反应。这种油滑的表情,在上海的街头不多见,但如果是十六铺客运码头的常客就会忍不住低头照看自己的行李,和码头上团伙偷报的实在太像了。
只不过这里是上海滩富豪聚集的棉粮交易所,上海滩有超过七成的粮食,包括小麦、大米、还有杂粮在这里交易,还有将近一半左右的棉花,进出的不见得都是那种随便就能拿出几十万的超级富豪。但是要是发狠,都是能够在短期内吞下数万大洋货物的商人。
有的是为了投机,赚取差价;也有是工厂主,为原料而来。
棉粮交易所的风言风语,不见得最先听到上海滩棉粮大王荣老板的耳中,但是如果这位大老板没有听到风声,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蹬蹬蹬……
皮鞋在实木楼梯上急促的敲击声,让这位正在享受午后闲暇时光的的大老板有些不悦。
他是那种荣辱不惊的大人物,几年之前,荣家投资了武汉的纱厂,整个纱厂包括六个工厂,其中半数为纺纱厂,还有织布厂、印染厂等。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让荣家人一下子慌乱起来,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价值二百万的棉花和商品付之一炬。
这样的损失足矣让荣家这个上海滩数一数二的家族一下子陷入危局,甚至从一流家族的行列里跌落出来,沦落为二流家族。
可就是荣家上下慌乱不已的时候,荣老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说了六个字:慌什么?
有保险!
说实在的,就是荣老板自己也心里没底,他投保的保险公司是否会赔偿这笔天价保费。这可不是几万,几十万,而是二百万。这笔保费一旦赔付,足矣让一家保险公司破产。
可就算是心里没底,荣家其他人可以慌神,但作为荣家的主心骨,他却不能表现出任何慌乱的迹象。生意做到了他这个份上,他的身上担负的不仅仅是一个荣家,而是靠着荣家吃饭的几万个家庭。
就像是民国最顶尖的商人一样,都会刻意,或是修炼出一种商业巨子的本能,荣辱不惊。
所以,荣老板最看不得的就是手下人慌神无主的样子了。
“慌什么?”
来的人满头大汗,眼神倒不像是土匪要进城洗劫的慌乱样子,反而带着一种兴奋的雀跃:“大伯,市不对劲!”
“我问你慌什么?”
“大伯,我没有慌!”
“走路的步子不对劲,还说没有慌?”来的是荣老板的堂侄,荣家是一个大家族,族人很多。但想要在大家族里能够脱颖而出,就不得不做出比兄弟们更出总的表现。
“大伯,我错了!”年轻人耷拉着脑袋,看不出脸上认错的表情,但荣老板多少能够猜到一点,不太甘心。
当然,只要没有傻到家会天真地以为兄弟之间有公平,那就真的无药可救了。
荣家的崛起,是无法阻挡的。不同于盛家,盛宣怀风头一时无两,在用阴招击败了胡雪岩之后,成为晚晴乃至民国初期最重要的资本家。可是盛家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没有合适的继承人。
累积了数千万家产的盛宣怀悲哀地发现,他像是一个老黄牛一样辛苦了一辈子,最后养了一窝耗子,除了败家,什么本事都没有。
而荣家不一样,大家族的优势在这一刻发挥的淋漓尽致,从来就不会有人才断代的情况出现。所以家族的小辈更是卯足了劲想要表现,如果他们失败了,最终的结果很可能成为公司里一个领一份工资的小职员,没有人甘心这辈子就这样过去了。
荣老板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人,年轻,富有朝气,但同时缺点也很显著,性格上有些毛躁。对于年轻人,过多的说教也没有多少用,荣老板指了指对方问:“说说棉花的事。”
年轻人眼前一亮,闪光的眸子中都是不言而喻的兴奋:“大伯,有人在市场上囤积棉花。”
荣老板笑道:“上海滩的棉花交易量每年都是数千万,囤积棉花这有什么稀奇的?”
“不是,大伯。我说错了,是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