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你狂,让你知道、知道,马王爷长几只眼?”
马永祥突然惊愕住了,举起的手再也没有落下来,反倒是卢筱嘉已经被打的迷迷糊糊,眼神有点直了。
金铭九的大手也不见用力,轻飘飘的握住了马永祥的手腕,宛如定格了一般,两人都相持不动。马永祥试着用力挣脱,脸上却突然沉了下来,心说:遇到高手了。
感觉就像是手上被一个铁箍给圈住了,稍微一用力,就生疼,生疼的,扭脸看去,马永祥脑海中仿佛有点印象,是另一个和王学谦来谈判的公子哥带着的保镖。
“兄弟,出头管事,没有三两三,到最后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马永祥心知肚明,拦住他的人应该是跟地上被打的小子有点关系,至少这家伙的主子,和地上躺着的家伙有点交情,不然也不会出手拦住他。
“兄弟,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连卢公子都敢打?”
说话间,金铭九冷笑着将一把带着体温的手枪,已经顶住了马永祥的脑门。
“小子,睁开眼看看,往这儿打,你马爷要是眨一下眼,就是大姑娘养的……”
马永祥梗着脖子,口气冲的很。心里头却已经开始惴惴不安,但脸上却露出了凶性,龇牙咧嘴的毫不客气。在租界里敢用枪的人,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合法的,巡捕房;而另外一种就是亡命之徒。
但金铭九却根本就不像是亡命之徒的样子,反而更像是军队里出来的。
眼中人命跟一条鱼,一只鸡,没多大的区别。
“卢公子?哪儿冒出来的卢公子?”马永祥冷笑道:“你也不打听、打听,上海滩敢调戏黄老板的女人,还这的以为自己是哪家的大公子,就是大公子,也都得给我盘着。”
“黄老板?那个黄老板?”
“我说你一个外乡人,连码头都没拜,就把事往身上揽,真不知道怎么活这么大的。听好了,黄老板就是法租界华人总巡捕,黄金荣大老板。”
金铭九,是什么人?段总长府上出来的卫士,战场上也是经历过尸山血海的猛人,会怕一个青帮头子?周围围着一圈青帮的门徒,眼神微微一缩,寒光乍现,让人不敢对视其凌厉的目光,身上的煞气,顿时有种让人如坠冰窟的惊恐。
“我当是谁?原来是法租界的一个小巡捕,给洋人当狗腿子,还真的以为高人一等不成?”金铭九嘴上可一点也不客气,不动声色的把人都给骂上了。
再说,他也没必要给黄金荣好脸色看,一来他代表的是段公子,背后站着的更是段祺瑞,段总长。手底下雄兵数十万,会怕一个上海滩的流氓头子吗?
另一方面,金铭九可真的是恼了,连卢永祥的大公子,在租界里都能被一个小小的华人巡捕给欺负成这样,再说了,当时的情况,卢筱嘉在二楼包厢,怎么可能就去调戏黄金荣的女人?
马永祥虽然感觉手腕上的骨头缝里,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痛苦难耐,额头的冷汗都冒了出来。眼前的这个家伙,每说一句话,手上的力气就加重几分,似乎无穷无尽似的,让他不由胆寒。
尤其是,对方的口气,似乎来头也不小。
这让马永祥心中不免打鼓,不会是惹了不该惹的人吧?
倒驴,不倒架子。眼前这局势,马永祥也只能硬撑着:“敢问这位口气这么大,想必是有所依仗,敢报上名号吗?这回兄弟是认栽了,可免不了以后我们亲近、亲近。”
“有胆量,金爷不是看不起你,不过你小子能活着离开上海,算你本事。”
金铭九一指地上的卢筱嘉,对马永祥说道:“被你大嘴巴子抽了一顿的是浙江督军卢永祥的大公子,至于我,你猜不出来历,就回去问黄金荣,我就不信他装糊涂。没打听清楚来历,就敢下重手,胆子够肥的,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卢永祥?”
马永祥苦笑,心说:能不知道吗?卢永祥的手下大将何丰林的一个混成旅就在金山、松江一代驻防,他要是连这点都不知道,还怎么在上海滩混?
想到自己刚才可劲的大巴掌往卢筱嘉那张白嫩的小脸上招呼,估计两家人依然是不死不休的地步。
真要是闹僵起来,他马永祥也招架不住,连黄金荣,黄老板都架不住。
周围的小混混一听是卢大帅的公子,被马永祥打了,都吓得退开了几步。金铭九摸不准这上海滩的深浅,他打算报出名号来,黄金荣的手下要是还不放人,就准备刺杀黄金荣,反正就一个流氓头子,也不是政要人物,死了,就死了,跟在街面上死一条狗没多大的区别。
好在青帮的人多一层顾忌,放任金铭九搀走了卢筱嘉。
马永祥脸上阴晴不定的看着金铭九离开的背影,心里头还琢磨不定对方的身份,但是打了卢筱嘉的事,可赖不掉。
黄金荣已经不在二楼的包厢,移步去了金廷荪的办公室,刚刚坐定不久,就见马永祥就匆匆忙忙的推开门,在黄金荣的耳边小声的说了一通。
就见得,黄金荣的手一哆嗦,愁眉苦脸的,似乎一下子都老了十多岁似的,老态尽显。良久,才开口道:“永祥,你要是放心不下的话,去香港待一段时间。”
“那个拦住我的人……”
马永祥还有些侥幸,即便打了卢永祥的大公子,但民国天大地大的,他一个浙江督军,又管不了其他地方,总不能北方他都去不得吧?可黄金荣一开口,就让他去香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