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上午九点在位于五马路上正在筹备的东方投资银行碰头。
王学谦一如既往的愁眉苦脸, 由于跨行跨业,原本以为证券交易所这种买卖,做起来肯定不难。可实际办起来才知道,这个生意确实不好做。经纪人需要培训,如何建立上市公司的监管,消息发布渠道,需要筹办证券报纸作为证券交易所的官方文件。
而投资银行作为他控制证券市场,投资重点选中的大型企业,是其重中之重。
可是他忽然之间发现,自己虽然名下有一家规模不算小的银行,但是面对筹办一家投资银行,也是两眼一抹黑。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这样下去,他迟早会被这些产业给拖累死。
劳心劳力,还不如美国的产业每年的分红挣的多,这让王学谦在失望之余,有点气馁。
如果再没有可用的人手,王学谦万般无奈之下只能让在美国的约瑟夫想办法在曼哈顿招人,可远水解不了近渴。再说,上海筹办的第一证券交易所是一家由民国政府颁布牌照,针对华商的证券交易所,如果到最后,担任交易所主席的人是一个头上顶着小布头,留着长胡须,鹰钩鼻,深眼窝的犹太人担任主席。
即便最后范季美、张慰如等人不说话,为了名声,王学谦也不会看的下去。
卫挺生的出现,正好解决了一切问题。
当王学谦的汽车赶到正在装修的银行楼下的街道上,王学谦透过汽车的挡风玻璃,远远的看到一个瘦弱的男子,带着深度的眼睛,穿着一条上海滩上不常见的吊带长裤,留着一个纽约式样的小风头,嘴巴下一撮小胡子,风骚的如同后世电影中的汉奸头子。
“琛甫,怎么不进去?”
卫挺生昨天听王学谦说的时候,还以为王学谦不过是小打小闹,毕竟在旅馆里,打了十多个电话,问了一通之后,亲戚朋友都异口同声的保证,上海滩根本就没有这家银行。可没想到的是当他来到投资银行门口的那一刻,有些发愣。准备好和王学谦一起同甘共苦的他,赫然发现,自己竟然错的离谱。
这哪里是一家小的经济公司?
而是一家颇具实力的投资银行,卫挺生在心底里用已知的消息,暗暗比较,要是真的这家银行具备证券交易资格,公司债券的报销资格,政府债券认购资格。那么只要资本充足,不用十年,就成长为上海滩,乃至整个远东的金融巨霸。
“子高,这家银行就是你说的东方投资银行?”
卫挺生吃惊的看着黑洞洞的门口,站在街上,还能闻到房子里飘出来的油漆味。
王学谦从裤兜里摸出手绢,有些小心翼翼的捂住鼻子,心说:这时代的油漆会不会甲醛超标?有没有环保标示?长期在这种环境之下,严重的可是要得急性白血病的。
想了想,王学谦揶揄道:“去对面的咖啡馆聊吧,底楼正在装修,气味大的很。”
卫挺生一愣,随即警觉道:“子高,这家银行不会是假的吧?”
“怎么可能?”王学谦辩解道:“我是怕油漆味道太浓,加上底楼在装修,气味太难受。要是你不介意的话,我们进去坐坐。不过别坐的时间太长了,我受不了这个味道。”
“这可是你的产业,你怎么能一点都不上心?”卫挺生简直不敢相信,王学谦竟然如此懒散,这么大的一家银行。看样子,这栋房子以前可能是洋行,底楼面积很大,足够隔开一片交易柜台,用来场外交易。
而且还有二楼、三楼和四楼。
王学谦悻悻然道:“其实我昨天就在这里,坐了一个上午,脑袋被熏的晕晕沉沉的,感觉有点发沉。”
“我说嘛!就你子高对钱的认真劲,一个子都要掰开了花,怎么可能如此散漫呢?”
说话间,卫挺生拉着王学谦走进了银行,从门口到楼梯口的位置,对方很多油桶和废弃的木料,一些脚手架等等杂物,走起来也不太方便。可走上楼梯之后,可以看出来,楼梯和二楼都是完全沿用这栋建筑以前的风格。
略带粗狂风格的松木,毫无装饰的墙角护臂板,给人一种硬朗的感觉。
“这以前是俄国人的洋行吧?”卫挺生充满好奇的眼神,站在楼梯口的转角台阶上,四处打量,虽说底楼到处是一片工地的杂乱样子,但是一惊颇具规模。
“没错,俄国人的建筑内部光线偏暗,这也没有什么稀奇的。装饰也简单,更注重于实用性。”王学谦赞同道。
两人拾阶而上,来到三楼的原来大板办公室,宽大的办公室拥有专门会客的区域,两米多宽的办公桌,透着原有主人的显赫往事,秘书的办公桌摆放在角落里,也可以放在边上的一个小办公室。
一切都让原本有些担心的卫挺生异常满意,相比在京城教育部筹备处的狭小办公桌,伸个懒腰,打个哈欠都有侵占他人领地的样子。而在这里的一切,将近四十多平米的办公室,就为他一个人服务,两个截然不同的待遇,如何选择,想必卫挺生已经不做比较。
“对了,四楼我原本打算作资料室。你来之后,怎么用,可以随你心意,我就不干涉了。”王学谦笑着说道,他是准备做甩手掌柜了。
卫挺生点头不语,站在房间里脸色有些凝重,这一刻他准备留下来了,或许早上的电话不过是他的一种试探,但是看到办公环境,他甚至一度以为,王学谦不过是在证券物品交易所准备了一个房间,完全是空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