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上还有多少钱?”芮庆荣刚出杜心武的家门,就急不可耐的问。
周传根都记的清清楚楚,所以脱口而出道:“差不多有50万,不过一部分是赌场的头寸。”
“才这么点?”芮庆荣有些不满意道,要是在半年前,别说50万,就是有5万的存款,他都会在半夜里笑醒过来。
这才多久,连50万都已经看不上了。
周传根提醒道:“大哥,您忘记了,兄弟们刚刚跟着您,不少人还有些不适应,所以大哥在上个月,乘着中秋节的时候,给兄弟们发了一次红包,连码头上扛大包的都给了。零零总总,拿出了30万,这些都是有账目可查的。”
芮庆荣愣住了,半晌才不敢相信道:“我有这么败家吗? 30万啊!一句话就轻飘飘的送出去了,当时你为什么不提醒我?”
芮庆荣显得有些气急败坏。
周传根一脸的苦涩,谁说没有劝解,当时他就劝了,给的太多,万一让底下的人养成了习惯,将来这样的好处没有,还不要闹翻天了?
不过,芮庆荣显然没有在这方面继续找茬。原本想要再筹一些款子,可是想来想去,房子车子,也值不了多少钱。只能作罢。留下一句话:“今天晚了,明天拿着现钱直接去爱多亚路的证券交易所。”
“带多少钱?”
“有多少带多少,把家底都拿出去,不要怕,只要王先生接纳了我的诚意,将来这些东西都会回来的。”芮庆荣信心十足的说道:“对了,给兄弟们也说说,去买股票,铁路股,就说是内部消息,要大涨!”
芮庆荣虽然没有做过股票生意,但是股票在上海滩已经不是新鲜事了。
甚至能够在外国洋行里,购买一些世界上大的交易所的股票,纽约,巴黎,伦敦,甚至法兰克福的股票,都能够交易。
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吗?
再说了,他这是等于孤注一掷,已经没有退路了。不说别的,要是他的地位再继续这么不尴不尬的样子,他手下的人,就要反他了。毕竟谁都不愿意跟一个老大,是个没多少实力的软柿子。
芮庆荣越想,越觉得杜心武说的有道理。当初,他是运气好,才捡了一个皮夹子,现如今,皮夹子里的钱太多了,有人眼红也是难免的。可要是自己靠山硬,他害怕什么呢?
也只有在王学谦在困境的时候,他不遗余力的出手,才能收到王学谦的赏识。
不过王学谦是碰到了困难,但还没有达到困境的地步。
假如铁路股票真的不受追捧,大不了,他用贷款解决沪杭甬铁路南线的建设,包括大桥。所以,工期绝对不会受到影响,这和外界的传言相差甚远。
眼红芮庆荣手下产业的人确实不少,按理说,出在他的这个位置,想要稳固势力范围,就不得不搭上有影响力的靠山。
就像是黄金荣,因为有了法国领事的看重,才有了他如今的社会地位。
而芮庆荣并不是不想搭上有实力的靠山。
法国领事,估计有些难。
法国人已经有了黄金荣,就不可能需要芮庆荣。再说了,法国人一开始也不准备用帮派人物,管理租界内的治安。但是上海最大的客运码头就在法租界内,而十六铺码头糟糕的状况,让法国人头痛不已。
偷盗,打劫,绑票,几乎是无差别的对旅客下手,以至于,在短短的时间内,十六铺码头成了上海治安最乱的地方。
自从用了黄金荣之后,他包打听的身份,约束了帮派人员在码头上的行为。
主要是针对外国人的偷窃和抢劫等事件几乎在一夜之间消失不见,这才让黄金荣获得了法国人的信任。而与此同时,芮庆荣就毫无优势可言了。
他的经历是打手,顾名思义,就是站在黄金荣后面,撑场面的小喽啰。
想要投靠法国人,或者和英国人搭上关系,没有可能。而在上海滩,警察局局长徐国梁是李纯的人,而驻军最高长官,就是卢永祥任命的何丰林。
李纯在暴毙之后,徐国梁已经成了惊弓之鸟,他也知道凭借自己手下的数千警察,根本没有在江苏和浙江两地争霸的可能,上海督军的位置,当年在陈其美的时期出现,也不过是风云际会而已。眼下是再也不可能出现的了,深怕得罪两边大人物的徐国梁选择了观望,当然无心接纳芮庆荣。
而何丰林是因为传言芮庆荣是王学谦的手下,要是他策反了芮庆荣,那不等于是给卢永祥找不痛快。
这就是芮庆荣的窘境,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就像是一个没爹没娘的苦孩子,就想要找个人,替他撑腰。
想来想去,芮庆荣也知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个人最后还要落在王学谦的身上。
一大早,和往常一样,卫挺生早早的赶到了交易所大楼的办公室。
站在玻璃窗前,忧心忡忡的抽着雪茄。
不一会儿的功夫,王学谦也来了,不过他的到来,并不会短期内改变交易所的情况。站在顶层的办公室,透过玻璃窗,看到不远处的物品交易所人声鼎沸的样子,两人相继苦笑。
王学谦是对股票市场估计不足,这才让铁路股票在认购期间,就遭受了冷遇。
卫挺生是过于乐观,在民国,铁路股一直是非常热门的投资门类,从来没想过会滞销的情况出现。而铁路股的滞销,让原本也有上市念头的永安公司开始怀疑证券交易所的实力。
可就在当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