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不过是黄金荣认人的本事,早年他在街头上混迹,做包打听,全凭这对眼珠子和脑子好用,才被当时的法国驻沪总领事看中,后来急救法国神父绑架案中立下大功,这才在巡捕房青云直上,都是靠着他过人的记忆力。不然他也不是一个合格的包打听。
仅凭这一问,就显出黄金荣的眼力来了。
蒋志清感激道:“回先生的话,当初我在盟兄陈英士手下任团长。”
“哦。”黄金荣并不是想要和蒋志清攀交情,他不过是这么一问,随即点头道:“既然是英士的兄弟,自然是青帮的朋友。你放心,你的事情子高都给我说过了,这几年,街面上的人越来越没有规矩了,是要好好说道一番了。”
说完,黄金荣对身边的骆振忠问道:“都准备好了吗?”
“在甲字一号楼的二楼,都已经准备好了。” 骆振忠躬身回答。
一行人,这才走进黄公馆内部,虽然这里的房子都不是像那种花园洋房,宽敞明亮,但也是别有洞天。在二楼的大厅里,黄金荣对王学谦歉意道:“就请子高先观礼,恕为兄脱不开身,等礼成之后,再好好絮叨。”
黄金荣虽然不是青帮正儿八经的弟子,但其实不管青帮的人也好,还是街面上的人也罢,都不把他当成法租界的华人总探长看,也不会把他当成烟土商人。而在别人的眼中,他就是一个青帮大佬。甚至不少青帮的大佬,都劝黄金荣出一份礼钱,找一个青帮的前辈认老头子,也算是摆脱了‘空子’的尴尬。
只不过,一来黄金荣也没想好;二来,找一个德高望重的人当老头子也难,就黄金荣的身份,没有一呼百应的青帮前辈,还真不敢收他这么一个徒弟。
准备妥当,杜月笙充当司仪,高声喊道:“上拜帖!”
“子弟奉化蒋志清……”
“祭拜祖师爷!”
……
黄金荣一翻白眼,心说杜月笙这小子是存心的吧?他一个‘空子’有什么祖师爷,不过他上千弟子,都是这么拜的,也就忍了。
“礼成!”
这时候,蒋志清磕头虫般的,脑袋的都晕沉沉的了,而已经成为他师父的黄金荣,从兜里摸出一个信封,递给了蒋志清。这可是其他黄金荣收的徒弟中非常少见的,显然是看在了王学谦的面子上才给的。
“志清,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徒弟了,要是在上海滩遇到难处,街面上的人,横竖都要给老头子几分面子,遇到事就报老朽的名号,没人敢拦你?”
黄金荣嘱咐一二,不过是几句场面话,接下来才是重头戏:“志清等会儿下去和月笙把债权人的名字都想一下,列个单子,写好拜帖之后,让人去送。”
“另外,月笙你帮忙去小东门的德兴馆,关上我包场,让他们不要营业了。”
嘱咐妥当,刚才还热闹非凡的黄公馆,一下子冷清了很多。
不过这正好方便黄金荣谈事情。
蒋志清从黄公馆出门之后,松了一口气,压在身上的重担终于消失了。可他心里还有有些纠结,没想到他十几岁就出门闯荡,十几年了,混成了一个街头的‘青皮’。
拜师用的是蒋志清的名字,要想以后去广州,就不能用了。
“大哥,黄老板不肯帮忙?”陈果夫一直等在黄公馆外的马路对面,见蒋志清出来,在马路上失魂落魄的,还以为是黄金荣不愿意帮忙。
蒋志清回头一看,他和陈果夫的年纪相仿,并不因为陈其美和他结拜,就以长辈自居。其实江湖人,没有礼教诗书传家的人那么重视辈分。蒋志清见是一直关心他的陈果夫,这才勉强露出了一丝笑容:“没有,他答应了。晚上还要宴请债主,就在小东门的德兴馆。对了刚才黄老板还给了一个见面礼。”
说话间,他从兜里拿出了一个红色的纸包。
打开一看,他傻眼了,原来是汇丰银行的一张存单,价值三千元。
陈果夫眼都红了,这个叫羡慕啊!拜师个老头子而已,不但把身上一大笔的债务给免去了,还平白无故的拿了一笔不小的款子。有这钱,蒋志清去广州的路费,租房,置办衣服的开销就不用愁了。连家里的老婆孩子都能得到一笔安家费。
“大哥,这大名鼎鼎的黄老板,可真重视你。看到你这样,我都忍不住想要摆他当老头子了。”
“找打不是?”蒋志清举起手来,佯怒道。
陈果夫嬉笑道:“我这不是替你高兴吗?有了这笔款子,就能给家里寄回去一笔安家的钱,再次去广州,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回来。”
可蒋志清知道,这钱可不是黄金荣给他的,而是看在王学谦的面子上才给的,或者干脆是王学谦借黄金荣的手,转交给他的。顿时心里明白,这份人情自己是欠的大了去了。
想起今天之后,自己能够开始新的生活,蒋志清不由的向往起来,只不过蒋志清的名字就不能用了,总不能若干年后,他真成了街头上的混混吧?
只能对不起当初学堂给他起名字的先生了,毕竟这个名字不能用。
抬头仰望天空,良久,都头晕目眩了,才悠悠道:“果夫,我原先的名字不能用了,你说我以后叫什么好?”
陈果夫一下子愣住了,就像是憋了三天,好不容易有点意思,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