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学谦回答:“你最好在英国驻沪总领事馆磨上半天,最好能够磨到饭点,吃完饭再回家。”
“这个……”
“少川兄,这一步很重要。”
见顾维钧的脸色有些异样,这可不是一个有修养。高贵的外交官该做的事。反而像是钱庄的账房先生,在年关之前收拢资金,找放贷的主顾哪里要呆账的样。
明知道什么结果都没有,即便是做做样,也不能让债务人过好年。
顾维钧没办法,他在已经决定妥协的那一刻,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曹锟的面上,他也不能半路尥蹶。
一连三天,顾维钧实在受不了英国驻沪总领事馆上下官员和办事员的眼神。气冲冲的来到了王学谦的家里。
见到王学谦还有心思在院里的草坪上打门球,顿时气得七窍生烟。
他忙里忙外的和英国鬼扯皮,可是作为当事人的王学谦,却在家里头消遣,这能让他忍得下去?
“王高,这就是你说的很忙?”
王学谦正在专心致志的瞄着门球的角度,猛然一抬头,见是顾维钧,顿时脸上堆满了笑容:“少川兄。来一盘?”
说着,把球杆递了上去。却被顾维钧没好气的一巴掌给拍掉了,气势汹汹的质问道:“王学谦,你还好意思玩门球?”
顾维钧的反应这么大。连王学谦也纳闷了。他让顾维钧去做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危险,不仅如此,英国人还要把顾维钧当大爷一样供着,原因当然很简单。英国人知道自己理亏了。
王学谦想来想去,没想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少川兄。领事馆没有给你准备午餐?”
顾维钧冷着脸道:“这倒没有,他们连晚餐都给我准备好了。”
王学谦微微一愣,随即会心一笑的举起大拇指道:“少川兄好毅力。”
总觉得是在给王学谦忙里忙外的顾维钧,听到王学谦还如此消遣他,能不生气吗?
说话间,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似乎有种想要尥蹶的冲动,虽然是心的一念之间,但最后还是忍住了。主要还是顾维钧对王学谦的看法的改变,让他总觉得王学谦并不是个纯粹消遣他和英国人的家伙。
殊不知,在顾维钧的印象,王学谦也从一个积善之家,忠良之后,变成了一个头顶长疮脚底流脓之辈。
不过,他也有不同的看法,顾维钧想了想,问:“高,你总不会让英国人盯着自己的两个无足轻重的棋,自乱阵脚吧?”
王学谦想了想,反问道:“可能么?”
当然,这还是绝对不可能的,英国人虽然已经是人人喊打的强盗恶棍的代表,但是实力蛮横,也不是谁都能上去欺负一把的受气包。王学谦笑道:“主要是怕英国人节外生枝,弄出一些无法收拾的举动来。所以才麻烦少川兄,不时的提醒一下英国人。我们反对并不是针对英国政府,而是少数英国老流氓!”
英国老流氓?
顾维钧无奈的摇了摇头,心说:一个强权的政府,难道就不是一个流氓的政府?只是他对于这些天在英国驻沪总领事馆的处境有些让他脸上无光,像是一个赖在英国领事馆内,混吃混喝的街头小混混。
“高,你总不能让我整天去英国驻沪总领事馆耗着吧?要不然英国人也会怀疑的。”顾维钧无奈道:“你是不知道,现在我去英国驻沪总领事馆,对方一准早早的把一天的菜单递到我的面前,感情我不是去商量国家大事的,而是去吃饭的。”
不说王学谦倒是想到了一件事,也该解决了:“对了,少川兄。明天你去的早一点,最好赶在早饭之前就抵达领事馆,是时候让英国了把抓着的学生和工人都放了。”
“这件事我第一次去英国驻沪总领事馆就提过,但是对方并没有回应。”顾维钧皱眉道:“可是高,你总让我饭点去英国驻沪总领事馆,这样做是否不太地道?”
王学谦古怪道:“连着吃了三天领事馆的饭菜,你现在是和心态?”
顾维钧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其实第一天听不好意思的,可是后来……”
“习惯了,对不对?”王学谦立刻鼓掌笑道。
顾维钧也只能点头赞同,脸皮这个东西,不练,怎么能厚的起来?
王学谦笑道:“此一时彼一时。这时候英国人烦你,就差没办法打发你,估计会答应下来的。”
顾维钧细细一琢磨,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不过他也不是那种嘴上肯认输的人,笑骂道:“你小,一肚的歪门邪道。我算着了你的道了,只不过我得提醒你,广州那边闹得很大,千万不要和那个人牵涉太多,要不然。你的麻烦就绝对少不了。”
“放心吧,这点我还是分得清楚的。”王学谦随即点头道,这一点他也是心知肚明。因为目的不同,广州的临时大总统府想要组建军队,多少钱都不够用。怎么可能有见好就收的道理。这已经从‘国党’组织冲击租界税关就能看到端倪。
只不过,广州的临时大总统府,也不是一手遮天的。
军权还在陈炯明手里呢?
如果放任孙先生的胡闹,陈炯明会坐不住的。
翌日,英国驻沪总领事馆。总领事杰弥逊爵士刚刚起床,看着窗外阳光明媚,心里却是一片灰暗。上海的局势牵动着太多人的利益,尤其是这次激起了民国民众的反抗。损失最大的当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