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曹锟也不会热心于民国最大的煤矿的归属问题。
加上曹锟本来就不喜欢和洋人打交道,处于放任的态度。这也让英国人多了一份谈判的筹码。
王学谦仔细阅读了谈判的记录之后,发现整个开滦矿务局的内部复杂程度,已经超乎想象。开滦矿务局其实分成两个主体公司,开平公司和滦河公司,前者是李鸿章洋务运动时期的重点企业,也是在清末义和团运动中和之后的《辛丑条约》后,被汇丰银行托管,并霸占的煤炭公司。
后者虽说是官商合办的煤炭公司,但是英国人凭借在码头,轮船,运输上的垄断地位,独占了滦河公司的煤炭外销权。等于是价格随着英国人的意愿走,而股本也被英商渗透。
可以预见的是,用不了多久,开滦矿务局将成为一家英国商会在华的投资项目。
不过,眼下的情况是,滦河公司的大部分股份,都在北洋政府和部分北洋高官的手中。拿下这部分股份,难度应该不大。但是对方都是眼高于顶的人物,付出的代价,却不会低。
想来想去,只能等到了燕京之后,当面找顾维钧商谈。
实在不行的话,就只能另外想办法了。河南的煤炭储量很大,比如说在卢汉铁路途径的平顶山附近,就有丰富的煤炭储量,要是开采的话,运输成本上会上升一些,但是对于资源的控制上,应该要比开滦矿务局更甚一筹。
王学谦心中合计,实在不行的话,确保‘汉冶萍’的归属,滦河矿务局方面,就签订一个两年至三年的包销合同,只要让宁波的工业基础起来之后,在北方势力交错地带的开滦矿务局,也不见得是最好的选择。至少,张作霖的意图,就很难揣摩了。
经过三个多小时的走走停停,列车放慢了速度,车窗外也脱离了荒凉,但是看上去都是破破烂烂的场景。
直到快要进入火车站附近,才变得热闹起来。
可即便是这种喧闹的景象,人力车,畜力车,板车拥堵的场面,也无法想象,这就是六百年古都的京城。
远远的望去,还能看到正阳门,也就是大前门的箭楼。
王学谦在陈布雷的提醒下,这才准备下车。站台上,一队士兵荷枪实弹,让下车的旅客有些战战兢兢,匆忙的离开了车站。曹士杰低头看了一眼金质怀表上的时间,嘴角流露出一丝不耐烦的神色。他其实是被曹锟临时抓差过来的。就王学谦的身份,他其实派他的副官来车站迎接,也算是给面子了。
不过,他亲自出现在站台上,还是让王学谦有一刹那的发愣,随后两人热情的拥抱,交谈。
曹士杰的出现,也不仅仅是来接站的,还有一份礼物送上。
相比南方浙江、江苏两个省送上来的百万竞选巨款,曹锟很会来事的在王学谦的脚刚刚踏上燕京的土地的那一刻,送上了一座三进门的宅院。
七进的王府,五进的尚书府。三进的宅院,在燕京算不上奢华,不过是曹锟精心挑选出来的,算得上精致。加上在后海的原本高官居住区,周围环境也是一等一的好。
其实,这一类的宅子,在曹家的大管家的手里还有很多。直皖战争之后,皖系倒台,那些原本风光无限的政府大员们,一个个逃离燕京城,而手中的宅子,不是被没收,就是典卖。曹锐当然不会花钱去买,这些宅子连带着老妈子佣人,都是他一个接一个的没收上来的。
放在手里,一时间也没法租出去,卖的话,太多,压根就没人接盘。除了曹锟打赏部下送出去了一些,还留着几十座大小不一的宅子。
一分钱没花,却把人情给还了。
这就是曹锐当大管家的管用手法,虽说王学谦的心里其实并不在意燕京的房子,他是原本准备住饭店的。相比人生地不熟的燕京,在使馆区的六国饭店,既然安全,又便捷。比收拾一个宅院要容易的多了。
无法拒绝曹家人的热情,王学谦只能由着热情不已的曹士杰指引司机去后海。
拐过中轴线之后,感觉到车内比较闷。加上已经是夏天了,黑色的汽车吸收了不少的热量,汇聚在车厢内,仿佛像是蒸笼一般,让人无法忍受。
王学谦忍不住摇起了车门,坐在他边上的曹士杰见状,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了。
忽然间,汽车内传入一阵浓烈的‘有机肥’的味道,考验着人的嗅觉的最高极限。
这一刻,旅途劳顿的王学谦,顿时有些呕心的作呕起来。
曹士杰搓着手,尴尬道:“子高,这个点是各家各院掏粪的时候,气味都些重,有些重。”随后嗤嗤的不好意思笑起来。他是去过上海和天津,租借的排污管道已经初具规模,在城市的主干道,绝对不会像是燕京城这样古老,需要人力往外淘。不过老城区是特例。
王学谦干呕几下之后,回头看着曹士杰,抱怨道:“也不至于这么臭啊!”
这下,曹士杰更无奈了,说出来一个燕京城的隐秘:“几个不知好歹的粪头,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学起了罢工,这不这一带的住户,家家的厕所都满了,都没法下脚了……”
王学谦闻言,脸都快绿了,没想到京城的四合院,还有如此凶残的一面。良久,建议道:“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