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州城里,关于徐、贺两家的恩怨由来已久,但凡是益州城里头的百姓,便没有一个不知徐家跟贺家不合的,所以这在益州城并不是什么秘辛,相反,还有许多百姓觉着这些高门大户的热闹委实有趣,便是看不了世家门阀的热闹,但这些商贾之家有这样的热闹瞧,也给人平淡的生活添上了几分乐趣。所以久而久之,城里便没有人不知道这两家结怨的事情了。 婵衣拢了拢衣袖,挑眉看了眼跟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娘子,照理说应当是她这个被冲撞的人惊慌失色才对,怎么两人反倒是掉了个儿? 轻咳一声,她缓声问:“既说是有歹人害你,那如今歹人估计也是不敢露面儿了,徐小姐也可不必惊慌了,不过我倒是想问一问徐小姐,那歹人是在何处追的你,都是什么样儿的面孔,也好报给衙门,叫他们捉拿归案。” 眼前正哭的抽抽噎噎的少女抬起那张娇美可人的脸蛋,一双眼睛大大的睁着,有如被惊吓到的小鹿一般,眨巴几下,一大串儿泪珠子顺着眼眶直往下坠,叫人看着便忍不住怜惜,更何况她声音也是如同受了惊吓一般,细细弱弱。 “先头我也不知道,还是身边儿的乳娘见着势头不对,硬是叫车夫将车赶得快了一倍有余,直至临近弘福寺了,乳娘才说将人摆脱了,我们才将速度降了下来,后来想着先派人送个信儿回去,可等也等了好几个多时辰了,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乳娘再去瞧的时候,便发觉那伙儿歹人在暗处盯着,惊了她一跳,我们便想着先到寺里躲一躲,可谁知道寺里竟不许进出……” 少女一边说,眼睛一边往楚少渊身上飘,眸子里带着的惊惧随着说话声音轻微的颤了颤,叫人心中一软。 婵衣侧头看了楚少渊一眼,发觉他也在凝视着少女,眼中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叫少女瞬间羞红了双颊,既想看又不敢看的垂下头去。 忽的觉出有几分腻味,轻声笑了笑:“寺中不许人进出也是怕有什么隐患,不过现在好了,你可以去寺里避一避了。” 少女愣了,忍不住便抬头看向婵衣,嘴唇咬紧,小鹿一般水润的眸子里霎时间便蒙上了一层水气,我见犹怜。 “呜……夫人……”少女犹不死心,呜咽出声,可眼睛却转向了一旁的楚少渊,“求求你,救救我跟乳娘吧……” 婵衣掀唇一笑,便只是听这番颠三倒四的话,就觉着这少女来的蹊跷,更不必说她乳娘与她以及车夫完好无缺的站在这儿了,细细想一想,但凡是歹人,怎么可能会追人追得丢了,还叫人送信回去,甚至在再一次发现之后,还能让人跑了,若这是真事儿,那这伙人估计也只是与这少女玩笑吧。 不过这些事情她也懒得往开揭,侧身踏着小竹杌上了马车。 而楚少渊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轻笑了一下,那张原本便精致昳丽却冷峻异常的脸,一下子就像是春暖花开似得,好看的叫人心头一颤,直将少女的眼神都勾得半分也移不开。 “既然徐小姐这般哀求了,本王总不能袖手旁观,锦心,你将徐小姐扶上马车,跟你们一道回去便是。” 楚少渊话一出口,少女的眼睛霎时便亮起来,她心中满是得意与兴奋,娇美可人的脸上也褪尽了愁容,添了一抹亮丽明媚的笑颜,她福身对楚少渊行礼:“多谢王爷出手相救。” 楚少渊却没再看她,而是翻身上了马,任由马儿踏着小碎步走到婵衣跟颜黛乘坐的马车旁。 少女见了之后,连忙打算跟上去,却被锦心一把拦住:“徐小姐的马车在这边,请随我来。” 少女愣了愣,还想要说什么话,却被锦心不由分说的拽走了,直到见到她要乘坐的马车时,她眼睛里的怒火像是要喷发出来一般:“你这是什么意思?” 眼前分明是一辆下人车,难不成要她一个千金小姐跟一群下人们挤在一处?这也未免太侮辱人了! 锦心好笑的瞥她一眼:“这可不是我的意思,徐小姐若不愿,那就请自便!” 少女皱着眉,往楚少渊的方向看了一眼,发觉对方正对着马车的车窗说话,顿时心中委屈起来。 乳母低声劝阻道:“我的小姐,纵然您在家里是金尊玉贵的,可别忘了咱们这是在避难,虎落平阳也是难免的,您便忍一时之气,回去自有人给咱们出头的,您且想想您来时大爷如何吩咐的!” 最后一句几乎是融入了寺前这一片鸟鸣蝉叫声中,却没逃得过锦心的耳朵。 她心中讽笑一声,一个商贾之家的小姐,却将自己当成了什么尊贵的人物,还妄想着能够与王妃平起平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个儿的德行,那一脸的算计,打量谁看不出来呢? 少女咬牙,瞪着锦心,不甘不愿的上了下人车,而上去之后,瞬时便被车中的陈设惊的睁大了眼睛。 到底是王府制式的马车,即便外头看着不如前头的那辆车显贵,但里头依旧是铺着满当当的好东西,虽都是旧物,但却足以可见王府的豪富。下人车都是如此,那方才安亲王妃坐的车,岂不是更华贵? 少女一双眸子沉了下来,幽幽的散发着凝光。 马车缓缓的前行,婵衣在车里跟颜黛闲闲的说着话,手中随意翻动着弘福寺主持送的护身符,倒是跟大佛寺里头护身符的制式相似,也怪不得会香火鼎盛了。 颜黛有些担忧的看着她:“方才的那位徐小姐,我看着她有些不怀好意,怎么表哥让这种人跟着咱们一同走了?” 婵衣不由得一笑,连颜黛都瞧出来那位小姐的意图了,也当真是叫人为难。 “他应是自有用意的,你不必忧心这个。” 只这么一句,便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