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老虎没被戳破之前,看起来张牙舞爪,凶恶之极。
汪克凡伸出手指,在它的身上轻轻戳了个小洞,纸老虎自己就泄气了。
先前的种种谋划算计,此刻都变成了出丑卖乖的笑柄,就连北伐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在楚军的赫赫战功面前也失去了说服力……汪克凡的态度很明显,北伐没问题,但是这个仗该怎么打,要由楚军说了算,大家都凭战功说话,没有战功就没有发言权。
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文官们沉痛地意识到,想继续和楚军抢地盘的话,手里的军队还是太少,必须要想尽一切办法抓兵权。
军队不会从天上掉下来,想要迅速拥有一支足够兵力的军队,唯一的办法就是招降那些被困在江南三省的清军,只要他们反正归明,听从隆武朝廷的指挥,就抢先占住了苏杭、福建的地盘,汪克凡的态度再强硬,也不至于挑起大规模的内战吧?
杨廷麟、汤来贺和万元吉一晚上没睡,吵一阵子,再商量一阵子,研究一阵子,把清军各部拔拉来拔拉去,但凡有一点被招降的可能,都要派人去联络谈判,这件事本来就在做,但是力度不够,既然汪克凡的态度如此强硬,那就只好甩开一切顾忌,先把军队抓到手再说。
除了李成栋和佟养甲外,熊立春、周亮工包括田雄都进入了名单,在楚军的巨大压力下,在万元吉和汤来贺的劝说下。杨廷麟把士大夫最为珍视的节操丢掉了,同意招降田雄。
商量到最后。几个人又打起了金声桓的主意,最后得出一致结论。金声桓属于可以拉拢的对象,但是他们几个分量不够,只有隆武帝亲自出马,才能收服这个拥兵数万的大军阀。
想要对抗楚军,还有很多具体的细节工作,三个人一直商量到天亮,才把整个计划重新梳理了一遍,是好是坏总算有个可以执行的办法,心里都踏实了许多。
杨廷麟随即向汤万二人告辞。准备前往浙江主持大局,汤来贺劝他留下来再待两天,以防汪克凡还有什么后续手段,却被杨廷麟坚决的拒绝。
“他也就是嘴上叫得凶,一时无暇南下的,我可不愿去参加那个劳什子的纪念碑揭幕式,再受一次腌臜气。”
“那也未必啊,万一他率军南下,先打浙江和福建。我等又如何拦得住他。”万元吉担心地说道:“唉,汪克凡这厮忒也狡诈,到底先打哪里,一句话就能说清的事情。他偏偏故弄玄虚的要写什么文章,我看多半是盯上了浙江和福建。”
如果汪克凡愿意先打南京,只要说一句坚决拥护隆武帝的英明决策就行了。他既然郑重其事就此撰文,肯定有不同的打算。不是先打苏杭,就是先打福建。这都是隆武帝和文官集团无法接受的结果。
汤来贺说道:“我也猜不透他的用意,所以才想让兼山公再等两日,以免事到临头,措手不及。”
杨廷麟摆摆手,好像在赶走一只讨厌的苍蝇:“他就是故弄玄虚罢了,宁镇大战后楚军已是强弩之末,一时没有余力南下,汪克凡才以种种手段乱人耳目,真要是拖到两三个月后还是这般局面,他就该下手了。我在这里多呆一天,浙江就多一分危险,所以两位不必多言,我今日就离开句容,唉,多尔衮这厮也是古怪,宁镇大战已经过去二十余日,江北为什么一点动静也没有呢?”
清廷如果派大军来救谭泰,楚军就会被拖住,甚至和清军斗个两败俱伤,文官集团正好趁机抢占浙江和福建。
……
数千里外的北京,清廷上下一片死气沉沉,如丧考妣。
其实真的差不多,济尔哈朗是顺治的堂叔,他会死在江南,事先谁也没有想到。
济尔哈朗的死讯传来后,北京城里乱作一团,所有人都在拼命地催促多尔衮,尽快发兵救援被困在宁镇山区里的数万清军,但是清廷处处着火,多尔衮手中无兵可派,只能派遣使者赶往陕西,催促吴三桂南下,吴三桂的回信还没有到,清军被全歼的消息却到了。
多尔衮急怒攻心,立刻就病倒了,连着十来天卧床不起,最近两天才稍有好转,开始处理积压的军国大事。
仗已经打败了,再说什么都没有用,现在最关键的是如何救援谭泰、和托等清军残部,他们手下杂七杂八加起来,还有一万八旗兵,对屡遭打击的满清非常重要。
派谁去救援江南呢?这是一个拆东墙补西墙的问题。
随着满清的国力不断增强,八旗丁口也迅速增加,每年能够补充几千名新兵,可是前方战事接连失利,补充新兵的速度远远跟不上损失,八旗兵的数量一直在下降,宁镇会战更是把老本都赔进去了,八旗兵的可战之兵只剩下几万人,一方面要打山西,一方面要保证北京的安全,没有力量去救援江南。
唯一的办法,就是派汉人军队出战。
吴三桂本来是说好的,但是宁镇会战以完败告终,而且败的这么快,让多尔衮产生了一丝担心,不敢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吴三桂身上……多尔衮和吴家父子打了半辈子的交道,对吴三桂的为人非常了解,有一定的能力和实力,却无法和他更大的野心相配,两面三刀更是浸到骨子里的本性,总之是个不可靠的家伙,看到江南的局面不好收拾,看到明军这么凶,说不定会当缩头乌龟。
事实也证明了他的担心,就在这两天,陕西方面的消息突然断了,不知道吴三桂在搞什么鬼,多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