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太监仍在犹豫,傅惟慈和季方已侧身要走,临走时抛下一句话:“跟你耗了这么久,你以为我们还在意你的死活吗?”
这句话倒让黄太监认清了眼前的现实,清楚了自己的处境,他哪里还有讨价还价的资本,活与不活都掌握在他们的手中。
只有自己提供有价值的内情,他们才会冒险请大夫来给自己医治。
“等等。”黄太监端不住架子,心急如焚地朝门口身后,连连道:“我答应我答应。”
傅惟慈和季方停下脚步,两人心中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本以为还要耗两日,折磨得够呛才能松口。
黄太监看着白珑将一碗浓稠的药汤递过来,不再怀疑汤药里是否有毒,端过来就直接喝了下去,这一次的汤药是温热的,喝下去以后让他浑身舒畅,四肢和脑子都灵活了些。
倒是乖觉,半分犹豫都没有,傅惟慈暗自笑了笑,看着他用衣袖擦了擦嘴,先开口问:“开始吧,大总管好好回想回想当年的种种情况,把事情从头到尾说明白。”
“是,容奴才好好想想。”黄太监拢着被子靠在冰冷的墙壁,刺骨的寒意让他头脑渐渐清明,沉默了片刻道:“奴才得唤您一声郡主啊。”
傅惟慈心头一凉,不自觉地握紧了双手,双眼盯着他,恨不得能盯出他内心所想,难道他看穿了自己的身份?
“靖王殿下的女儿,理应是最尊贵的郡主。”黄太监如是说,缓缓地将视线从傅惟慈身落到桌的烛台。
他毫未察觉她的异样,更没发觉被唤郡主的人偷偷地松了口气,陷浓浓的回忆中:“三十多年前,先帝在御书房内收到一封无名信,信中指出靖王殿下并非淑太妃所生,当年淑妃之子死于腹中,此子乃是淑妃乃是淑妃娘娘身边嬷嬷的孙子。
因当时淑妃深受恩宠,却膝下无子,恐难以固宠,嬷嬷便将自己刚出生的孙儿用篮子偷偷运进宫来,当成淑妃的孩子。”
当时的淑妃便是现如今成日礼佛的淑太妃,从未寝宫,更少见外人。
“先帝得知此事便对靖王格外留意,命人成日里密切观察靖王的一举一动,想从他身找到丝毫证据。
无论是容貌,还是行为举止,靖王是个无可挑剔的人,先帝如此观察心下忧虑更甚,他怕,怕苦心培养的如此优秀的皇子并非自己的血脉。”
果然涉及靖王的身世,傅惟慈并不讶然,安静地看着黄太监继续讲述当年的情况。
“这个怀疑在先帝心中埋了整整十五年,直到有一年章家人在城外活捉了两匹雪狼,此物本不该出现在盛京,有异必有乱,先帝得知此时便召见了章家人。
章家人便将坊间的传闻一五一十的告诉先帝,雪狼肯迁徙千里,若不是报恩便是寻子。
当年章家人因此入了先帝的眼,将他家中的女儿嫁赐给当时尚未皇子的当今圣为侍妾,奴才便随着一同入了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