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翊背着身,沉吟了一瞬,才默然转过身来,但气势已跟刚才截然不同,竟是迫人的威严,周小夫人心下生骇,可依旧死撑了面子直视沈翊。
沈翊嗤笑着开口:“我若是你,就当做什么也没听见,好好把孩子生下来,教养好,母凭子贵。莫要凭着一时的貌美得宠而心生了骄纵,你这样的脑子,撑不起你的野心。”沈翊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可这位周小夫人怎肯低头,恃宠而骄地说:“那大小姐把四郎打伤,又是何意。”
马车已经走远,周小夫人怒看着马车离去,愤愤不平,满脸的戾气阴霾,十分丑陋。
回到沈家客院,沈翊把带来的东西交给叶敬,是个竹制的乳罐子,有个细嘴,倒入牛乳后,用力一吸,便能出乳。
这是穷苦人家请不起乳母,母亲又没有奶时,用来给婴孩喂牛乳用的乳罐子,可奶猫儿已经能自个舔奶,是不需要这种东西的。不过叶敬仍收下,没有挑破。
沈翊用吊在钥匙上的毛球逗猫儿,问叶敬:“你打了周睿之?”
叶敬沉了沉,答道:“打了一拳。”
沈翊哂了哂,嘴角挂着一丝笑,心道:这周睿之什么人?何曾被人打过?当初沈翊当家,屡次被周睿之气得跳脚,又扳不过他时,沈翊就想狠狠地揍他一顿,可他身边的贵平,比飘雪还要厉害。现在,倒是叶敬替她出了这口积压多年的恶气?
“如若周家追究,叶某愿一力承担。”叶敬揖手道。
沈翊站了起来,拍了拍手:“无妨,你是沈家的姑爷,我沈翊的未来夫婿,他们不会拿你怎么样,以后注意便是。”
叶敬颔首:“是。”
叶敬的态度不卑不亢,言语平和,眉目清淡,常年练武带起的举手投足间一股磊落刚劲。沈翊心中寻思,叶敬对周睿之动手,肯定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沈翊舔了舔内嘴唇被咬破的地方,不用想也知道,酒后乱性。
可这叶敬还真能耐,且不说他能替沈翊压下这事,就是他见到了沈翊与那周睿之暧昧不清,也能忍着不说,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
他到底是什么心态面对沈翊?
“你入赘沈家,这第一条便是不能纳妾,无论什么原因,你可想明白了?”沈翊突然问。
叶敬有些诧异,看了沈翊一会,才答:“那是自然,就算我不入赘沈家,我也不会纳妾。”
沈翊审视着他,问:“你舅父终其一生不娶,可是有什么渊源?”
叶敬回道:“舅父爱恋的女子因瘟疫去世,舅父伤心难愈,便对再娶了无兴趣。”
沈翊轻轻地哦了声,叶敬说过他居住的村子遭遇瘟疫,父母亲人窸窣染病去世,只剩下舅甥二人相依为命。
“原是这般,那女子得你舅父一生的眷爱,也是极幸运的。”沈翊说。
不过男子痴心的不多,专情的更是世间少有。
两人再说了一会其他话,沈翊便回了毓雪院。
毓雪院里,沈翊洗漱后,边擦着头发边想,飘雪说请叶敬把宿醉的她带回,最为合适不过,果真他沈家未来姑爷的身份,就算打了周睿之,也是合情合理的。
不管叶敬最初的目的是什么,当然沈翊还不会白痴到以为叶敬仰慕折服于她,才会入赘沈家。沈家的家业本就是个巨大的诱惑,对任何一个向往奢华生活的男子来说,终其一生,甚至是几辈子都挣不到的基业,做了沈家的姑爷,那些富贵荣华,唾手可得,这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讲,是致命的诱惑。
所以,叶敬最好只是单纯地因为这个原因。当然,沈翊也会敬重他,在一定地范围内给予沈家姑爷的钱权,她也会毫不吝啬。
又想到今日碰到的周小夫人,沈翊嘴角噙着冷笑,这种深闺里眼中只有男子的妇人,真真可怜,争宠一辈子,就算坐了正妻之位,又能如何呢?还不是别人的一句话,就能置于死地?
不过沈翊又叹息地摇头,这世间有几名女子,能有沈翊的际遇......
蓦地,有什么不对劲,常年的警惕让沈翊敏锐地察觉出,一股森然的杀意从背后汹涌而来。
沈翊嗅到了死亡的血腥,她用手中的毛巾,掷向身后那股突然冒出的冷冽之处,慌乱地委身在地滚了几圈,堪堪错过了那冰寒的刀锋。
刹时,飘雪从空中降落,挡在沈翊面前,替她挡了第二道杀气腾腾的第二剑。
沈翊作为沈家家主,并不需要多高的武艺,可当初沈宗腾认为她是个女儿身,过于柔弱,所以从小便请了镖局的师傅,教她强身健体的基本功,遇到危险时,起码身手敏捷能躲得快。
沈翊喜欢清静,一般吃过饭就不喜人打扰,身边除了飘雪,再无其他人,可沈家大院的守卫也比一般人家要来得森严,毕竟商场上的利益之争,难保不小心挡了别人的财路,招来仇恨。
所以沈翊的身边才会有形影不离的影卫。
黑衣杀手是个高手,一身夜行衣,没有蒙脸,是个男子,对沈翊下的第一招失手后,跟飘雪过了两招,就有些奇怪地跟飘雪喂起招来。
高手之间,差别往往在分毫之间,刹那便可以分出胜负,而杀手讲究的是速战速决,往往一招毙命,最忌讳恋战。
可这名黑衣杀手似乎在跟飘雪打着玩儿?
沈翊在一旁冷眼旁观,心思涌动间,不明这人为何要杀她,又是何人派来,她脑中过滤数十人的名字,又一一否决。
而客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