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能说什么,你这么整商雨眠,戴高复能同意吗?”王大人像看一堆烂泥般地看着连安,满眼鄙视,“戴高复不同意,他不得往死里整我?”
他不动商雨眠,就是怕这个。他不怕案子出问题,就算是把商雨眠牵了进来,上面的人查下来,至多治他个判案不明之罪。
但是,把商雨眠牵进来,是会激怒戴高复的。他可不会觉得,戴高复是轻恩义之人。就只凭着那商雨眠在他任海州期间,对他家人的照顾,就够戴高复报答的了。
戴高复虽然不是他顶头的上司,但若有心整他,那还不容易吗?
“你这个憨货”。王县令又将连安跺了一脚,一点面子都不给了,“你不是说只搞臭商雨眠的名声?现在竟还敢伪造供状?不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你今天就别从这牢里出去了。”
“王大人,我这不也是想帮个忙吗?谁知道,好心办了坏事。”连安见这王天禄不客气了,亲戚的份儿也不敢端了,只是哼哼唧唧道。
“给我滚出去”,王大人又嚎了一嗓子。连安什么也不敢说,溜溜的就跑了出去。连酒壶也仍在那里不要了,还是他的那个仆从,捡了酒壶跟了上去。
“什么东西,还跟雨眠贤侄比?”王大人哼了哼。身后的衙役听了,想笑不敢笑的样子。
王县令转眼又看见牢里一片狼藉,不想踏进去,可是犯妇不画押他就判不了案。他银子都收了,保证也下了,怎么能不办事?
王县令捏着鼻子,踏了一步进去,“苏氏,可还能听到本官说话?”
苏言动了动手指,她还有意识。他们的话,她断断续续的都听见了些。苏言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感觉不幸,挨了那么些鞭子,她感觉不到手疼了,可是却觉得全身像火烧一样。
不舒服极了。
苏言觉得自己真勇敢,如果有可能再见到弟弟妹妹的话,她一定会跟他们说一说自己的英勇事迹的。
王县令见人动了动,松了口气,没死就好。“你说你,这是何必呢?受这么多罪,又能改变什么,该什么不还是什么?”王县令也不嫌脏了,蹲下身“推心置腹”起来。
“你们—要—陷害他,我不画。”用了很大的力气,苏言才喘息着说出这句话来。
她爱他,一见钟情地爱他。她曾经深深地爱过那个男人。虽然他的无情让她心痛乃至心死,但是她却不后悔。不后悔这么什么都不顾的,付出了全部感情的,甚至是矫情地爱过他。
她甚至还会谢谢他,让她可以产生这么完全的爱情。所以,她会对自己的感情负责。
这么坚持着,不仅为自己,也为给这一段感情的无终画上一个美好的圆。
王县令听了这句话,开始有些不明白,琢磨了琢磨,才轻声道:“你听错了,你瞧瞧这张供状,这才是县衙认可的。”
苏言哪还有力气看那什么供状?王县令见她不动,便自以为体贴的念了念,“你若认了,其他的事谁还追究?”
“真的?”女人的呼吸加快了些,问话时,那双紧闭着的眼睛也缓缓睁开,散发出柔和的甚至是美妙的光芒。
王县令见了,不禁呼吸一顿。
火盆中的光芒只有边缘洒到了牢里,牢中昏暗,不足以看清女人脸上的其他部位。只有那双眼睛,散发着光芒应和着微黄的火光。
王县令怔了好大一会儿。
站在一旁的衙役疑惑,上前提了一声:“大人?”
“哦”,王县令如梦初醒,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你画了押,我跟你保证没人会再追究。”
如此,那就画了吧。
她或许就快死了,能一直陪伴着她的就是自己的感情。
她多么骄傲,有能力,爱一个人爱到自己都不顾了。
苏言同意了,但她已经没有力气抬起手来。王大人只好很怜惜地吩咐衙役执起她的手,在那张供状上按上手印。
“好好照顾着,必要时,请个大夫过来。”王县令满脸悲悯的对狱吏交代过,便带着人走了。
出了县牢大门,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外面的新鲜空气。还是自由好啊,为什么外面的人不知道珍惜,非要犯罪呢?
摇了摇头,王县令又迈开了轻快地步子。一再思考着是去小妾那里吃饭还是,夫人那么老了还喜欢吃醋;去夫人那里吧,小妾又实在销魂的紧。
王县令一直在爱吃醋的夫人和销魂的小妾两边摇摆不定。直到到了县衙后门,从廊柱后走出一个黑影,朝着他大喊了一声:“王天禄。”
王县令还没有过一天被两次的直呼过大名,听了这声,先是心中咯噔一跳,却又注意到这个声音的熟悉。
好啊,还是那个臭小子。
“你这小子是什么人,敢一天两次的直呼本县大名?”王县令劝着自己不要生气,他不是父母吗?父母怎么能跟孩子一般见识呢?
“京都定平侯封家,相信王大人不陌生吧?”封飞壹说出这句话时,语气里满是嘲讽,全是对他自己的嘲讽。他连进到牢里看看她的本事都没有,最后只能来这里,抬出背后的封府。
他曾经见过这王天禄的时节,离这天似乎已经有千万年的距离。
那时的男子,只是一个生活优渥,不识任何无奈之苦的贵府公子。
“雪时,给时容丫头折朵半开的芙蓉拿着。”男子站在画桌后,将倚着凉亭栏杆侧坐着的女子上下端详了一下。
他吩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