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华在年少时候,在名门正派中就有点名气,她是崇玄天资最好的弟子,还特别肯下苦功,从来都是别人长辈嘴里的“别人家的孩子”。等到她可以出师了,第一个遇见的就是别人长辈嘴里会吃人的绿眼睛妖怪姬慕云,直接令她出师未捷身先死。后来锁在思过崖想逃跑,正好掌门师叔吃坏了东西还没睡,亲自把她追击回来。现在更对上了南诏的剑道高手。
她多想掏心窝子对月长叹一声:这是多倒霉啊。
她现在这样碰见这类远强于自己的高手,总是希望能躲就躲,现在实在躲不开,她只能硬着头皮上。朱红上前几步,靠在她身边,手上紧紧握着匕首,蓄势待发。
“你是……南诏人,”楚昭华突然开口,“只有空有一身蛮力的傻子,才会当不了蛊师而成为剑客。”
这话是她母亲亲口说的,她的母亲就是南诏人,楚姓是南诏的大姓,她是随了母亲的姓氏。小时候她总是在她身边唠叨只有蛮力没有脑子的人才会去连武,风吹日晒,磨得手掌都是水泡老茧,马步蹲久了就像青蛙。
“……”黑衣剑客沉默地看着她。
“在南诏,蛊师的地位最高,”这句也不是假话,南诏曾是蛮夷之地,多山区多瘴气,蛊师往往精通毒经和驱虫之术,一个好的蛊师其声望人脉往往比当地首领都高,后来有些汉人到南诏避难,南诏才开始学习汉族文字和语言,发展帝制,可国师的地位依旧和皇帝相制衡,而国师往往是那个最为强大的蛊师,“南诏稍有权势的人也不会去习武,你不会是奴隶出身吧?”
她的眼神微微一动,落在黑衣人的侧脸,那里有一块深色的疤痕,看大小倒是和奴隶的烙印差不多。这当然也是她的母亲告诉她的,奴隶从小都是在脸上用烙铁烫伤烙印的,烙印还会随着奴隶的成长而变大,不论走到哪里都告诉别人,这个人就是最低下的可以买卖的奴隶。
“……”黑衣剑客的脸色没怎么变,可身上的杀气却一下子变重,刺得人骨头都发冷。朱红忍不住用手肘撞了她一下:“你是嫌死得不够快吗?!”
她怎么可能会嫌死得不够快,她是怕他不够生气。
“你别误会了,我不是想侮辱你,我只是很同情你,凭什么一生下来你就注定比别人低贱呢?这真是——”楚昭华一把推开朱红,一道剑气正好落在她们之间,直接把地板震成碎片,她团起身子,轻盈地从侧边的窗子飞了出去,几个起落,已经飞出一丈多远,最后几个字才远远传出去,“太不公平。”那黑衣剑客紧追不放,冷冰冰地开口:“我剑下不死冤鬼,我叫楚棘,你到阎罗殿下,别连仇人是谁都说不清楚。”他虽然说话,可是追击的速度却一点都不慢。朱红早就被他忘在一边去了,不过死了个满脑肥肠的总管,最多再换个新的,跟他没关系。
楚昭华知道他已经气得发狂,恨不能折磨她致死,更是用最快速度飞奔,中间撞上了正巡逻的侍卫也也没停下,直接从他们的肩头踏了过去。侍卫见一个府上的丫鬟忽然跳出来,身后还跟着秦王奉为上宾的楚棘,都摸不着头脑。
像楚棘这样的人,颇为自傲,对于为奴的过去必定不能忘怀,然而提起那段过去还不足以激怒他,最令他发狂的却是她居然还摆出一脸高高在上的模样同情他!
他见过她,知道她是楚王李毓的人,不过是个用来娱宾取乐的女人,这样一个女人竟敢用那种廉价的同情来施舍他,他恨不能将她踩在脚下,等她苦苦哀求之后再一剑杀了她。
楚昭华知道他们的距离正越来越近,她猛然往左一转,又再往右边一转,趁着楚棘收势不及,又变了个方向,她这样忽左忽右地转着,没多久他们的距离又再次被拉大了。她虽然用尽全力奔逃,脑子里却不断地转着脱身的念头:朱红那边她自己肯定会想办法,要是再被抓住,那她也是仁至义尽了;而她现在把楚棘引开了,但是怎么再把暴怒的楚棘甩掉,她暂时还没一点头绪。
她纵身一跃,身形滑过竹林,又直接朝着人工湖掠去,然而她这一跃虽然已经发挥出她的能力极限,却还是不可能直接横渡整个人工湖的。楚棘哼了一声,看得出来她的落点只会在湖里,前后都没有可以借力的地方,最后只会掉进水里,这湖根本不和外面的水源相通,他的水性又不差,到时候直接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就能把人拎出来。
眼见着楚昭华身体倾斜,刻意把姿势调整成头部先入水,这样的姿势在入水的一瞬间,阻力是最小的。楚棘也摆出跟她一样的姿势,调动全身的肌肉加速猛冲,很快就把之间的那段距离缩小到一臂。
他手臂舒展,向她的头发抓去——
说时迟那时快,楚昭华不知道从身上哪里取出了一个精巧的铁爪,往前一挥,那铁爪牢牢地勾住了几重竹子,然后她腰身一拧,反手银芒一闪,截断了被楚棘握在手中的黑发,在落水前的一瞬间借力飞向了竹林,只听身后哗啦一声,楚棘整个人都扑进了水里。
她利用竹子的韧性飞过高墙,落到西边一个僻静的别院。她和楚棘这一追一跑弄得动静这么大,侍卫早就开始戒严。她扔掉铁爪,轻手轻脚地潜入厢房,正要找个地方躲起来,忽觉身后不对,忙一个仰倒,抬腿往上重重一踢,把那个偷袭她的人踢到了对面墙上。
她下手一直很黑,趁着那人摔在地上,便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