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道口子。

“父皇,不论姑姑曾经做过什么错事,如今殁了,她的过错就不该由无辜的人来承担。”楚云侑在睿显帝的盛怒之下,依然毫不退让,“昭华千里迢迢从西唐赶来南诏,就是想见您一面,她一个弱女子,又逢战时动乱,本就是十分艰难的事。”

她虽然偶尔也喜欢扮弱女子,可是心里到底清楚,她命硬得就像野草,割去一茬又一茬,只要留着点根,就能成活。可是她自己可以大言不惭,换成楚云侑把这个明显跟她没有半分关系的词套在她身上,她竟然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羞愧。

她倒是真的想要扮得更像一个弱女子,最好还能梨花带雨哭得令人心碎。她酝酿了一会儿,觉得自己还是做不到宁南郡主那样说哭就哭,再来个笑中带泪,最后只能弯下腰端端正正地行了个大礼--是那种额头紧贴膝盖,背脊弯曲弧度优美的大礼:“得见圣上天颜,民女此生亦是无憾了。”

睿显帝深深地吸了两口气,脸上的怒意硬是被压了下去,他看见楚昭华,就等于看见了曾经年少青春的楚雅,哪怕她们长得并非十分相像,只是楚雅生来就桀骜不驯,从来都不曾向他行过跪拜礼,他从高处看去,就像看见了楚雅弯折了腰,向他下跪。他曾以为看到这样的场景会觉得高兴,又或者是不屑,脱离了他的照拂,背井离乡,她就什么都不是,可是却没有,他并未觉得有一丝喜悦,哪怕是真正的楚雅跪在他面前祈求原谅,他也不会觉得有一丝半点的高兴。

楚雅生在南诏,一出生就享受到了皇族的荣华富贵,最后却抛弃了自己的族人和国家,她生下的女儿,听宁南说,不过是个流落草莽的匪类--粗鲁冲动,不识礼数,胆大妄为。

他闭上眼,语声低沉:“滚,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她挟持太子,帮着蛊师犯上作乱的事,就这样轻轻揭过了。他不想追究,也懒得追究。

楚云侑又磕了个头,便扶着她站起来:“谢父皇宽恕。”

睿显帝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便不再说话了,连眼睛都懒得睁开多看他们一眼。

楚昭华离得太子近了,就看见他的脸上有两道划痕,正往外渗出血水,是被溅起的碎瓷片划伤的。有一道甚至就在眼角,只要稍有偏差,就会伤到眼睛。

他们走到殿门口,忽听睿显帝在身后问:“你父亲……是何人?”

楚昭华停住脚步,转过身道:“民女并不知晓。从小就是娘亲抚养民女长大,待到十岁光景,娘亲也过世了。”

她听见睿显帝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又不耐烦道:“怎么还不滚?要朕叫禁军侍卫把你请出去吗?”

皇帝真是这世上最不理喻之人,明明是他自己叫住她的,现在又怪罪她滚得不够快。只不过现在还是皇宫,她若是出言顶撞,既会连累太子,又会惹上大麻烦,她能忍就忍了。

等到离开清华宫,再回太子的寝宫宗庆殿的路上,楚云侑轻声笑了:“我现在总算明白了,你刚知道我的身份时,是真的不怕我。现在见着了我父皇,你也是不怕的。”

“不管我怕是不怕,你父皇看我就像看到了一只蝼蚁,他随手一捏就能彻底捏死,往往连亲自动手的心都没有。我怕不怕又有什么区别?”

“歪理邪说,”楚云侑又笑了,“哪有这么漂亮的蝼蚁?”

楚昭华皱起了眉,觉得有点不对劲,但是很快就被一个宫装女子打断了,那个宫装女子跪在一众宫女宦官之前,扬声道:“恭迎太子殿下回宫。殿下身子可无恙否?”

楚云侑转过身,展袖虚扶:“免礼。”

在南诏,官家女子是可以当官的,只是并非占据要职,太子身边的女官,所负的职责就是为太子打理后院事,而最得力的那位女官,品级也有五品,甚至还是引导太子学习床笫之事的人。有时候,这女官的地位甚至比太子妃还要特别,她不仅仅是太子的女人,还会是他的管家,甚至最为信任的心腹之一。

楚云侑道:“杨女官,你且带这位楚小姐去东院安顿下来,屋子里的摆设和用度则参照宁南郡主的来,但是伺候的人不要多,挑两个勤快听话的。”

那姓杨的女官不动声色地瞟了楚昭华一眼,低头应是。

“我还有些事办,待用晚膳的时候再来找你。”楚云侑笑道,“我这里也没什么好东西,就是有一处热泉,你回头去泡一泡,可驱散些倦意,我知道你昨夜一晚都没睡。”他常常面带笑意,但待人还是随和却疏远,现在亲切又温柔,那些乖觉的宫女们都知道,眼前的女子在太子心中地位定是不寻常。

只是他所说的话……

楚昭华觉得应当不是她的错觉,什么昨夜一晚没睡,这根本是故意要引起歧义。

姓杨的女官目送太子离开,便转身正对着她,微微垂着眼,并没有像有些宫女一样偷偷打量她,神态也很端庄:“楚姑娘是想要先看看屋子,还是先传膳食,又或者先去沐浴梳妆一番?”

“不如先看屋子,再沐浴,传膳倒是不必,现在腹中并不感到饥饿。”

姓杨的女官立刻着人去准备换洗衣服和胰子,送去浴池,又侧身道:“楚姑娘请随我来。”

楚昭华转过身去,立刻就感到一股视线黏在她身上,她微微一勾嘴角:是不是他们都觉得只要等人背过身了就不会觉察到那种肆无忌惮打量的视线了?不过这样打量她倒也并不奇怪,毕竟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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