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亲生女儿,身份还是南诏的郡主,那真是不得了了。

杨氏握着帕子,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可手指却攥紧了。

裴珩请来皇帝,这无异于当众在她脸上扇了一巴掌。而这一巴掌,她却还要笑着谢恩。

太子更是看着楚昭华,他一直都不确定她是裴相的女儿,觉得她至多也就是个南诏的质子,没什么可用的,可是现在确定了,看她的眼神都完全变了,裴相除了一个身有残疾没有入仕的儿子,便只有这一个女儿,她身上代表的价值,就算白痴都知道。

他不禁又望向李毓,他一定是早就看出端倪了,竟然又被他的六弟抢先一步,他真是不甘心。

“既是陛下的期望,那么--”

楚昭华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裴珩打断了:“我请责于陛下,并不是想要逼迫你。陛下金口玉言,说过的话,本就比我所说的被更多人听见。不管你认不认我这个父亲,我都会好好照顾你,给你一个身份。我们裴家的女儿,都是如珠如宝的珍贵。”

楚昭华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裴相把话都挑明到这个程度,她再拒绝就有点不知好歹,可就算她第一眼看到裴相,觉得面善,但心里对他还是没什么孺慕之情,她不是那个年少折翼的楚昭华,加上上一辈子,她活过这么多年,心肠也不可能多柔软。

裴珩弯下腰,把楚昭华扶起来,宽大的手掌轻轻地放在她的背上,低声道:“为父都没跟你吃过一顿饭,随我回家罢。”

回家……

楚昭华抬起头,微微笑了一下:“好。”

于是,她第一回踏进裴府。

裴相本来是打算让她坐他的马车,他自己骑马回去,可是觉察到她多看了自己的坐骑两眼,便笑道:“这是大月氏进贡过来的,据说是汗血宝马和川马的后代,既有汗血宝马的脚力,又有川马的韧性,你想骑骑吗?”

他虽是询问,却直接把侍卫的马要了过来,自己翻身上马。裴珩虽是文官,年少时却离家游历,也算得上是允文允武。楚昭华也不推辞,踩住脚蹬,干净利落地上了马背。裴相越看她越是喜欢,赞道:“骑术不错。”

“我在南诏的时候学了些骑御之术,学得不精,只是够用而已。”

“你也不必谦虚,你比那几家的男儿还要强些。”

两人一路并辔而骑,又是鲜衣怒马,引得路人不断回头。能在长安城骑着骏马而过的,多半是世勋贵族,寻常人根本见不到这样的好马,就算富庶之家,因为有购马的限制,多半只能买到拉车的那些马匹,而拉车的马最重要的是长力,看上去就没这般神骏了。

两人一路骑马回了裴府。楚昭华犹豫一下,还是道:“我知道裴相此次对陛下上责己书,是怕我在西唐当质子被人欺负。陛下金口玉言,将来就算有人要找我麻烦,也要思量思量。我并非不知好歹之人,自然也很感激相爷……”

裴相到了府邸门口,下了马,把鞭子扔给门房,又朝她伸出手来。楚昭华扶着他的手从马背上落地,又道:“若是我一直没法把相爷当成爹爹,相爷会不会怪我?”

裴珩看着她垂下睫毛,乖巧又沮丧的样子,心都软成一团,轻声道:“不管你把不把我当成你爹,我就你爹。我没有养过你一日,你怪我自然是可以的,但我怪你,可就没有道理了。我的女儿,将来还要有个最好的归宿。”

楚昭华抽了抽嘴角,古怪地问:“这最好的归宿该不是指太子?”

她想来想去,觉得裴珩所说的“最好”很可能是太子,毕竟太子名义上是储君,将来的一国之君。

裴相笑着弹了弹她的额头:“自然不是,不过你若是喜欢……”他停顿了片刻,忽然觉得自己跟女儿讨论嫁人的人选,实在很不妥,但看她根本没有一丝羞涩,便把这份不妥给抛到身后去了:“你该不会心仪楚王?我记得你原来跟楚王……交情不错。”

“从前在崇玄是同门,交情还算可以。”

裴相松了口气:“我虽还算欣赏楚王殿下,也看出楚王前途不可限量,但还是不想让自己的女儿跟他扯上关系,他功利心太重,野心……也太大了。”

有一句话叫做“最是无情帝王家”,不管是哪一朝哪一代,痴恋帝王和皇族子弟的女子未必会有什么好下场,即使有,那也是百里挑一的幸运。他的女儿,又怎么能受这样的苦楚?

楚昭华没有接话,从裴相那句话里,她听得出来,他觉得李毓是冲着帝位来的,并且比太子有更大的把握去得到这个位置。而她知道这后来发生的事情,李毓的确是被立为储君,登基为帝了。可裴珩是不知道将来的事,他只是对将来可能发生的事做了准确的预计。

楚昭华不跟他继续说这个话题,他也松了口气,他当父亲的,的确不好去问女儿有没有心仪之人这种话,再说下去也有点尴尬了。

两人刚进府,便见裴潇迎面走来,他腿脚不便,走不快,步子却很稳,看得出来他也一直尽力不让人看出他身有残疾。

“父亲,”裴潇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这才去看站在父亲身边的女子,顿时一愣,脸上也扬起几分笑意来,“……是你啊。”

楚昭华笑道:“裴公子。”

裴潇看着她,脸上的笑意有点控制不住:“楚姑娘,你……”他突然想到什么,转头去看自己的父亲,只见裴相一只手正放在她的背后,虽然不算僭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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