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商一整晚都没睡好。
分明是背对着那家伙的,半夜几次三番地醒来,却总发现自己将人圈在了怀里。
眼前是一片晃眼的白发。
不甘愿地收回了手,再悄然翻身,背对着他。
屏住呼吸,闭着双眼,反复地告诫自己不要妄想。
夜慕参却难得睡了个安稳觉。
半年多来,他每晚都要遭受噩梦的侵扰。
唯独这一晚,睡得格外酣甜。
天才破晓,屋内依旧昏暗。
夜慕参像平时那样醒得很早,感受到背后的温度,和腰上的束缚。
难得没有做噩梦的喜悦感瞬间溃散。
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打颤,被无数细蛇纠缠的窒息感在脑中复活。
夜慕参只觉自己被一张无形的网困住,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
额头冒出细细密密的汗水。
凌商这时再次被某种萦绕纠缠的牵挂唤醒,很快又闭上眼。
他立刻发现,怀里人在发抖。
“又做噩梦了?”凌商压低嗓音附在夜慕参耳际。
夜慕参艰难地摇了摇头。
“那是……因为我么?”
夜慕参再次摇头,但紧接着又矛盾地点了点头。
凌商愣了愣,感到喉间一股浅浅的血腥味。
他小心地起身,用冷水浸湿了帕子。
半跪在夜慕参床头,为他将额头的汗水一点点擦去。
凌商疲惫的双眼里一片混沌,不敢去看夜慕参的眼睛。
他觉得,这个人似乎突然之间变了许多。
变得不像过去那样,一味地将自己当作生命里唯一不可忍受的污点。
这简直是他从来不敢奢望的。
夜慕参一直盯着凌商那深邃的,湿润的双眼。
听说这人的眼睛和母亲的一样呐。
母亲一定是个很温柔,也很深情的人吧。
若是知道自己的孩子从小就在战火硝烟弥漫的荒城讨生活,后来还差点被自己的亲弟弟害死……一定会很痛心吧?
夜慕参轻声问,“哥,能不能抱我一下?”
凌商只继续着自己的动作。
他直觉是自己幻听了。
一定是因为这人身上的气息太过浓烈,一定是自己对他的渴望太过强烈,才会在这样的状况下『乱』了神志。
要是被这人知道,一定又会被嘲笑吧……
夜慕参见他绷着脸,薄唇都要被他咬出血来,也不禁怀疑起,自己方才是不是通过意念说了那句话。
他干脆握住了凌商的手腕,托着他的肩,拉着他靠近自己。
夜慕参用一种相当奇怪的姿势抱住了凌商——好像抱着一只被雨淋得打蔫的流浪猫儿那样。
凌商沉沉压在他身上,脸『色』十分难看,“你干什么?”
“嘘——不要说话。”
“你……”
“别以为我不知道,昨晚你一直偷吃我豆腐。”
“……”
凌商抓着帕子的手抵在坚硬的木板上,指骨几乎要被磨破。
隔着薄薄的衣物感受着夜慕参的心跳,自己的心跳也禁不住地加快。
夜慕参的手顺着他的发丝抚到他腰际,“我的个『性』你还不了解吗?你偷偷抱我,我当然要……”
言欢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为自己沏了一杯凉茶,才喝下一口就差点喷了出来。
他破天荒地没有扯开嗓子打断二人,而是轻手轻脚地回到床上,假装什么也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