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云薄风凉。
夜慕参习惯早起,去庭院打了会儿太极,动作行云流水,飘逸不失劲朗。
鲁迁打开房门,对着朝阳伸懒腰打呵欠,眼周敷着一层厚厚的白泥。
夜慕参练完一套太极,闭目凝神,调息养气。
鲁迁的目光从他棱角分明的脸庞移到他起伏的胸膛,咽了口口水:“老板,早啊。”
夜慕参睁开双眼,吓了一跳:“你是鬼还是咸蛋超人?!”
鲁迁后知后觉地摘下眼周的泥胶,得意又夸张地眨眼:“这是我新发明的眼膜啦——每晚睡觉的时候敷上它,不但可以消眼肿去眼袋;坚持敷还可以抚平眼纹,还你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哟!”
夜慕参嘴角抽搐:“怪不得最近业绩不太好——你这推销手法,太不专业了。”
“呃……不好吗?”鲁迁小小沮丧。
“你要让那些名门贵妇对这些东西的功效有幻想。幻想,不切实际,如梦似幻,你懂吗?”
“幻想?”鲁迁一脸痴呆。
“没错。你刚刚的说法,平铺直叙,毫无创意,全是硬伤。”
“硬伤?”鲁迁满心惶恐。
夜慕参恨铁不成钢:“你鼓捣瓶瓶罐罐的时候挺聪明,这种时候怎么就没点悟性呢?”
他又循循善诱:“你看啊,推销的时候,最忌讳像你刚才那么直白。富贵人家的小姐太太们,最反感的就是你这种自卖自夸的臭推销员了。”
“那我不夸自己,还要黑自己吗?”鲁迁幽幽委屈。
夜慕参郑重地拍拍他的肩:“别垂头丧气的。我给你举个例子,你慢慢去参透啊。”
鲁迁求知若渴地望着夜慕参:“好呀好呀。”
夜慕参偏过头思忖片刻,随即有了灵感。
他邪魅一笑,将鲁迁手上的泥膜摆在手心,优雅地摊在他面前。
他又对鲁迁抛了个深情款款的媚眼:“春风十里,不如你惊鸿一瞥。”
两行鲜红从鲁迁鼻孔流出;他眼冒金星:“老板,你这张脸配上这个眼神这种语气,杀人于无形,太阴了!”
夜慕参板起脸,“就是要这种效果。带点浪漫气息,把女人迷得神魂颠倒晕头转向找不着北——然后她们就任你宰割了。学会了吗?”
傲娇堂主的媚眼杀伤力十足,鲁迁一时缓不过神。
大半年过去,鲁迁对夜慕参的美貌居然还是没有免疫。太逊了。夜慕参不禁兴味索然。
晨风习习,他又想起前一晚遇见的玄衣男子。
声色犬马面前岿然不动,定力之强大连夜慕参也自叹不如。
至于迷惑客人的伎俩,那位清风斋店主,必然一点就通。
若是能收为己用,那笑傲堂必然能独霸洛阳,笑傲四方。
夜慕参腹中疑问重重,只因那人冷漠傲慢,怎么看也不像是济世救人的医师。
他与林诺峰又是什么关系?又是如何劝服林诺峰与汤怀安化干戈为玉帛?
汤怀安又中了什么邪,才会突然之间性情大变,要置夜慕景于死地?
夜慕景又为何会去找汤怀安?
……
夜慕参想了一路,却是越想越乱。
三年来,他几乎一直过着自我流放式的生活,每隔几月才回洛阳一趟;如今这座城也变得陌生起来。
不知不觉,夜慕参已到了慈云寺前。
这间寺庙远离闹市,大清早空寂得很。夜慕参上了炷香,绕过念经文敲木鱼的修禅和尚,来到提婆菩萨的雕像前。
他往雕像下方的功德箱塞了两锭银子,从箱子上的圆盒里抽了一支签。
解签的和尚慈眉善目,见到夜慕参却有些发怵:“施主,这回还是……”
“还是老问题。”夜慕参漫不经心地递过竹签,“我想找的人,他还活着么?”
和尚沉默,双眼澄净如水。
“我不信。”夜慕参咬牙。
和尚低头,轻念阿弥陀佛。夜慕参这样固执的求签人,在他眼里愚妄至极,是没救了。
佛本慈悲。和尚既为夜慕参的冥顽不灵感到惋惜,又同情他的执着。
夜慕参喉中泛起一阵苦味。他双脚亦如同灌了铅一样沉重,干脆坐在一旁听和尚们念经,直到心平气和才起身离开。
离开慈云寺,已近正午。夜慕参凭着记忆找到附近一家地道酒庄,买了一坛上好的杜康,准备去找夜慕景喝个痛快。
他走了一段路,又想起自己的宫牌还在鲁迁那儿。没有宫牌,就入不了皇宫。
醇厚的酒香沁入夜慕参的鼻腔。他扬起嘴角,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清风斋前,夜慕参被拦下。
夜慕参没想到,里子如此色气淫艳的清风斋,居然是纯素斋,带不得酒。
他掏了几锭银子,守在门口两位亭亭玉立的少女就是不让他进去。
夜慕参被逼得急了,差点准备牺牲色相,使出他佛魔难挡的美男计。
可他毕竟是位精打细算惯了的傲娇堂主。他的美貌,怎么着也得用店主那等级姿色的美貌来换,否则也太吃亏了。
不划算的买卖,夜慕参是拒绝的。
酒不能不喝,美貌不能牺牲,那就只能打道回府了。想起鲁迁那个呆子,夜慕参又是一阵头疼。
就在这时,夜慕参眼角余光扫到街上一个低调却让人难忘的身影。
他定睛一看,瞳孔收缩——正是店主本尊。
肤白貌美的店主依旧是东瀛忍者的扮相。他行色匆匆,似乎在追赶着什么。
夜慕参沿着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