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的话,父皇当真充耳不闻?”
嗓音无声变冷,太子的眼底,有了莫名的生疏,他近年来只觉得皇上跟自己的那一段路,越来越漫长,仿佛漫长的就要看不到尽头了。人人都说他像极了年轻时候的皇上,但他却无法感触的到,父子之间的亲近。
“你为何要为蒙戈求情?他犯下的过错,跟别人无关。”
皇上的面色愈发生冷难看,有了皇后这层关系,太子为蒙戈说话,更让他无法忍耐的不悦。这一句,已然是满满当当的拒绝,根本不容太子继续争辩。
天子迫不及待想要知道,蒙戈跟太子亲近的真正缘由。
穆瑾宁淡淡睇着眼前的一幕,脸上没有喜怒,却早已洞察一切。这父子之间,已然蔓延出别的气味——多像是战火蔓延的硝烟。
“蒙戈是让儿臣觉得亲近的人,父皇不是总说儿臣是个文弱书生,根本不懂打仗行军的事,儿臣已经跟蒙戈说好了,若是儿臣亲征沙场,他必当当儿臣的将领,跟随儿臣沙场点兵,将生死置之度外,为大圣王朝建功立业!”
太子一派激昂,满目炽热,仿佛胸口的情绪,都格外张扬,这一番话,说的斗志昂扬,让人也被他感染,不免生出心中的起伏。
不悦渐渐压下,皇上的唇角扬起一抹复杂的笑意,说的不冷不热。“他日你当真有了历练才干,就该培养属于太子你自己的人。”
“儿臣实在是不清楚,到底蒙统领为何触怒了父皇?这么些年来,父皇不是从来都对他器重看中的吗?即便是失职,犯了疏漏之错,父皇哪怕降了他的官职也无可厚非,为何偏偏让他去天牢?”太子只觉得皇上太小题大做,公私分明也可不忘人情,蒙戈做事很有分寸,哪怕是犯下过错,也绝不该是死罪。他俊秀年轻的脸庞上,愈发多的是疑惑不解,激动难平,穆瑾宁站在台阶上望着,人人都说太子年轻气盛,如今看来也是有道理的。
真正有才能的人,必须懂得压抑自己真实的心思和情绪,而太子终究太年轻了,也太冲撞了……。
“当然是犯下该死的罪,才会有这样的下场。”皇上走下台阶,目光紧锁在面前的太子身上,冷下脸来,冷哼一声,蒙戈的死不可改变,太子的态度决绝也是出乎意外的。
太子越已然很难忍耐下去,蒙戈这个男人虽然言语不多,但在他的眼里,却是一个铁铮铮的男子汉,但最终落得这个下场,他总觉得此事不简单。“蒙戈跟了父皇许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父皇忘了他胸前那一道刀疤从何而来?如此有情有义的人,父皇如此待他,就不怕世人说你刻薄无情,就不怕皇宫侍卫人心惶惶,就不怕往后再无任何人对你如此忠诚吗?”
“混账!”皇上猝然扬起手掌,重重落在太子的面颊上,他这回是气得不轻,双目通红,简直不敢相信这些话,是出自太子的口中。
他指着太子的手指,因为愤怒而轻轻颤抖,一脸铁青:“身为东宫太子,你这是在诅咒朕?!”
太子有片刻的怔然,皇上这一记巴掌并不轻,他几乎耳畔都传来嗡嗡作响的声响,却依旧坚定地说下去:“儿臣只是怕父皇的双眼已经被蒙蔽,双耳已经被充塞,不广纳良言,不看重忠贤,错失了真正难求的手下——”
“周煌,朕不想再提这件事了,送太子走。”皇上扬声喝道,门口急着跑来周公公,他见此刻的境况糟糕,急忙堆着笑脸请太子离开,不想再惹怒天子。
“父皇,儿臣今夜前来,没有太过分的要求,只想请求父皇保住蒙戈的性命,他因为失职一事受罚儿臣无话可说,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父皇再如何重罚他都可以……。”太子的话还未说完,周煌已然看到天子的眼底满是愤恨的颜色,“荒唐!”天子怒喝一声,周煌便面色大变,急急忙忙扶着太子走出去。
“放开!”
一走出宫殿,太子咬牙切齿,狠狠甩开了周煌的手,冷着脸瞪了他一眼,周煌只能低下头,赔不是。“殿下,皇上还未息怒,您也不是不知道,皇上这几个月来身子并不好,要不您下回再来吧……。”
太子拂袖离开,穆瑾宁这才缓步跟了上去,无声无息走了一小段路之后,才淡淡开了口。
“太子还未看清吗?蒙戈之事,绝不会有变故,别说是太子来请求,我想任何人来劝说皇上,皇上都已经打定主意,这早已是板上钉钉了。”
“你何时看的如此清楚?”太子并未回头,方才便察觉的到她跟在身后的步伐,他冷笑一声,丢下一句话。“本宫以前从未想过,你有朝一日会如此。”
太子的话,并不明朗,就像是此刻的夜空,乌云将圆月彻底遮挡,他说的会如此,听不出褒贬。
身后一阵沉默,除了轻盈的步伐,仿佛是每一步踩踏在莲花上的安然,他这才停下脚步,转身看她,眉头的愁绪,已然浓烈的化不开来。
“父皇如今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他不再有敌意,仿佛眼前的女子,不再是后宫最为炙手可热的槿妃,不再是频繁跟皇后对立的槿妃,而只是年少时候常常见到的崇宁丫头,他心口的压着的话,也可以毫无顾忌地跟她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