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瑾宁没来之前,一切都安然无恙。
在她来到北国之后,殿下居然要跟自己划开界限,如今更要处心积虑除掉自己的兄长,若是往后呢,是不是就要除掉刘家除掉自己?!她当然知道佑爵当年在宫外被刺客袭击,一个多月之后才回到宫中,是差点丢了性命,但此事不了了之已经有几年了,根本无从查起刺客的下落,如何旧事重提,甚至将矛头指向了自己的亲兄长?!
佑爵冷然不语,他的眼神,藏匿着太多太多东西。
刘皇后已然将他的沉默当成是默认,她愈发不悦愤慨,慷慨激昂:“你我之间的感情和信任,难道还不如她轻描淡写一句话?她若是说想要殿下性命的人是本宫,是否殿下也要杀了我?!”
她跟佑爵,可是从小就认识的关系,如今纠缠不清许多年,哪怕他已经觉得腻烦了,旧情还在,难道这些年,还不如一个到北国才区区一个月的女人?佑爵是如何被穆瑾宁迷得神魂颠倒不说,他如何维护她也不说,但刘皇后绝对不容许,穆瑾宁擅自干涉皇宫和朝堂。
“她根本就是用心不良,胡说八道!”白皙食指朝着门口,刘皇后愤怒难以平息,气的咬牙切齿,恨不得将那个人生吞活剥。
“你如此激动,看上去当真是一无所知。”佑爵看她如此失态,扯唇一笑,狭长眼眸之内,却暗潮汹涌。
刘皇后闻言,以为佑爵总算将怀疑从她身上移开了,她不禁暗暗舒了一口气,神色一柔,动之以情。“我始终没有儿子的命,要想在后宫立足,你知道这一切有多难?殿下一旦登基,我可以仰仗着殿下的荣光坐上太后的位子,便不会再有任何的后顾之忧了。除掉殿下,难道我的路会更好更顺利?”
这一番话,倒是说得真切入骨。佑爵的眼中有笑,仿佛还想听听,到底她要如何撇清自己身上的嫌疑。
“我跟殿下索求的,当真是太多太重吗?还是只是殿下根本不念旧情了?我可以看着殿下做大事,成大业,比任何一个人还希望殿下有所作为。虽然往后,看着你的身边会有各色各样的妃嫔作伴,我的心里也很不好过,但只要殿下偶尔记起我的时候来我宫里坐坐,陪陪我,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刘皇后缓步走到他的身边,以手抚上他的手掌,虽不露骨,却也像是跟他证明自己的真心。
“得了,我懂你在想什么。你这辈子眷恋高位,不肯下来,你我之间也无话可说了——”
佑爵却不再心软动容,一句话,生生将刘皇后心中的柔情熄灭,他留给她的,就只是无话可说。
他们居然有朝一日,走到这一步,走到无路可走的绝境。
她根本不在乎他的心,他的感情。
哪怕他可以不怕风言流语,不怕挑战世间lún_lǐ,哪怕他可以让她当自己的妃嫔哪怕皇后,接受世间所有人的怒骂指责,佑爵也不在乎。她口口声声,心心念念的,只是要当她的太后。
“若是刘铮许给你太后的位子,你也会希望我死吗?希望刘家一统天下?”
他已经找到了症结所在,如今往后继续为此纠结难过的人,就不会再是他。他挑眉,说的轻松,仿佛毫不察觉其中的残忍意味。
她愣了愣,眼波一闪,清楚她无法再为刘铮说话,否则惹火烧身,话梗在喉咙,最终转身离开。
他得到了所有的结果。
佑爵扶着书案坐下,他浑身的力气像是一瞬间被抽走,只剩下一具轻飘飘的空躯壳,眼神一暗再暗。
他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重要,无可取代,她更爱的是自己,更爱的是权势,过去的美好,在她的眼里,也只是可以利用的情怀罢了。
“让他们动手吧。”
对着曹婴说出这一句,佑爵眯起细长的眼,他冷冷淡淡的眼神,却比任何一回更加偏执漠然。
午后,天际虽然阴沉沉的,太阳藏匿在厚厚的云层之后,穆瑾宁宫前的庭院,几棵梅花树含着花骨朵,还要过阵子才会全部绽放。到时候,一定满园香气。
“听说宝月公主常常来你这儿,她这人刁蛮的很,本殿真怕带坏了你。”
佑爵笑着走入她的内室,见她正在翻阅手中的书册,她是一个很能沉得住气的女子,不必费心讨好取悦她,她也可安谧而活。
“我也听说了,宫里许多人都把宝月公主当成是刁蛮公主——”穆瑾宁弯唇一笑,放下手中书册,一边给他行礼,一边柔声说道。
宝月公主毫无心机城府,跟她相处,直来直去,轻松随意。她来过两回,好奇地是大圣王朝的奇闻异事,仿佛像是没长大的孩子,缠着穆瑾宁跟她讲外面的故事。穆瑾宁看得出来,宝月公主就像是一匹野马,当真是最向往自由的,或许让她当一名公主,还不如让她当一个自由自在的牧羊女。
“天天骑马挥舞着鞭子,她有时候比男人还野蛮,怪不得嫁不出去。”佑爵说的无奈极了,皇宫这么多公主,他唯独跟宝月走得近,正是因为宝月单纯直率,没有阴暗心思和迂回想法。
“你若在宫中发闷,宝月何时去牧场,也带上你,出去喘口气。”
他见她垂眸淡笑,笑而不语,径自扶着她的肩膀,低声说道。
“好。”她轻点螓首,神色平和,粉唇边的笑容无声游走。
佑爵凝视着她面颊上的伤痕,如今伤疤还在,他不禁伸出手去,想要触碰,穆瑾宁却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