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歌,即将成为后宫女人手中的棋子,被操控利用的工具,而他,正是她即将下手的对象。
他的心,仿佛已经坠入地狱,他的面色难看铁青,唇畔连冷笑的弧度都早已消失不见,他蓦地站起身来,用力一拉,云歌宛若毫无重量的云彩,被拉到他的面跟前,他的俊脸越靠越近,却没有任何表情,此刻的他,唯有眼底有她看不懂的神情,他是个果断决绝的人,说话不留余地。连连的逼问,早已让云歌面色死白:“你想说什么?怀疑朕的问题?朕有什么问题?”
手腕处传来疼痛,肩膀也被压的很不舒服,云歌想要逃避他太令人窒息的目光,他却扳过她的脸,不然她逃脱。
两个人,是头一回对视这么久。
哪怕她对他抱有敌意也好,厌恶也罢,他的一举一动都会让她的心七上八下,他的话她也无法全部信服,但秦昊尧相信,若唯一可以证实他的心的,全都在他的眼底,若是他们当真还有残留的默契,她至少能从他的眼底看到些许才是。
不让自己陷入那一双幽深似海的黑眸之中,云歌冷不防地将手抽了出来,她不安地站起身来,此刻才发觉,她突然后悔自己的擅作主张。
“这就是你刚刚找到的新法子,帮你在宫里立足?一旦朕拥有皇嗣,你就成了那些女人的恩人,也成了朕的恩人,更是整个大圣王朝的恩人,你是这么想的?告诉朕!”
他哪怕不曾扬声大吼,不曾震破她的耳朵,他的嗓音向来低沉,这一次,每一个字,都更像是在云歌柔软的心头,插上一刀。
她安静地凝视着他,压抑夺门而出的念头,或许她当真是用错了法子,或许她的方法的确见不得人,也不光彩,更不值得拿出来炫耀,因为惭愧,惭愧的说不出任何话来,她只能满心复杂地望着他。
她并不愿意,让自己在这一座广阔辉煌的宫殿之内,变成另外一副模样。
他们两人,心中都不顺利,站在两边,互相僵持。
秦昊尧的脸色真是难看,但她同样并不曾欢愉半分。
就像是天意弄人一样,秦昊尧连连低笑,扶着桌案再度坐下,依旧无法平复自己的心。她居然答应协助别的女人,不管巫术也好,医术也罢,她想要达成的是——让后宫女人尽早怀上他的骨肉。
这,当真令他寒心。
一阵漫长的沉默过后,秦昊尧才开口,依旧冷冰冰的,没有一分缓和的意思。“你如今心中的念头,是对朕最大的侮辱。”任何一个男人遭遇此事,谁不会勃然大怒,更别提一国之君。
被戳中了心事,她以为自己只有羞愧,只有心虚,但心中如今徜徉的……是她无法理解无法读懂的情绪。云歌低着头,被他识破,她当真无法抬起头来面对他,遭遇此事之后,他兴许会马上收回对她的一切照顾和关心。
更别提,她心中那一点微弱的希望。
她全盘皆输,只因她不该打皇上的主意,如今早已覆水难收,她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你身边那条金项链,就是她们给你的,你若想要这些东西,朕会给你,想都不想就可以给你比她们能许诺给你十倍,百倍,千倍的……你想要吗?不妨从朕这儿来拿。”
秦昊尧不知是失望,更是心痛愤怒,数十种不同的情绪捆绑了他的心,让他愈发难以自控,说出来的话也变得刻薄难听。
她从不曾听过如此伤人的话,那条她落在原本宫里的金链,当真成为如今咬伤她的毒蛇。在秦昊尧的面前,她变成一个丑陋卑贱的女人,他已然是收敛了怒意,但他身上的冰冷寒意和失望情绪,更像是尖锐的刀剑,她无论怎么躲,都躲不开,总会受伤。
穿着他赏赐的柔软美丽的衣裳,得到他的允准住在离他那么近的宫里,而她,却被他冠上了身在曹营心在汉的罪名,永世不得翻身。
他当然觉得她这样的人无耻之极。
他当然会觉得任何的关心,付出在这样的人身上,都是不值得的浪费。
她或许什么都没有,但她还有最后的自知之明,哪怕失去了一切,哪怕如今已经不再清澈干净,她也不想糊里糊涂再多一道罪过。云歌不再垂着眉眼,而是淡淡望向秦昊尧,粉唇轻启,嗓音透着清冷气息。“或许皇上往后再也不想见我,即便是这样,我也理解。我犯下的错,我一定承认,只是我不曾答应任何人,也并非她们的说客。”
不管他信不信,她该说的,都说了。
云歌转身就走,几乎慌不择路,走到偏殿,伺候她的宫女见她这么快就折回路来,正想跟上去询问,却只见云歌面无表情地将门关上,让宫女吃了个闭门羹。
但只是一刻间而已,哪怕只是在猛地合上的门缝之中窥探到一眼,那名宫女也蓦地全身发冷,呆呆站在原地。
她方才……见到了什么?!她简直不敢相信。
是……见鬼了吗?!
她,不是别人,正是三年前伺候皇后的宫女之一——紫鹃。
秦昊尧独自坐在内室之中,清楚如今打开门走出去,只消一两百步子就能走到她的偏殿,但不知为何,他依旧不曾迈动一步。他的强硬,他的霸道,他的**,他的睿智,他的缜密……如今,什么都没有,只有愤怒和难过。
那一个精巧的珍珠面罩,她不曾带走,遗落在桌上,他不动声色地取过来,黑眸之内满是起起伏伏。
烛光宛若最柔软的丝绸,覆上他轻放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