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用到一半,门外就传来王镭的声音:“爷,有一个人想见您,说是您的故人,已经四年没见了。”
秦昊尧扯唇一笑,放下手中筷子,唯独俊脸上的笑容随即敛去,他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口热汤,冷淡地说道。
“让他进来。”
“爷,他也不肯自报姓名,属下总觉得这个人很古怪,会不会是北国派来的细作?”王镭却满心狐疑,追问了一句,这个蛮荒之地哪里会有天子的故人?若他记得没错,天子也是头一回到这个地方来,而且那来人一看就鬼祟轻浮,不像是正气之人,这样的不入流的男人,如何会跟天子打交道?毕竟如今北国被逼急了,说不准又会想些下三滥的法子,若是有人潜入军中,暗中打探了消息,或许更会影响胜负。
四年没见了,又是熟悉的故人,倒不会是细作,只是自动送上门,而他又很想见的人而已。
四年前,他也是冒充北国的使者之名,如此贸然又莽撞地出现在皇宫的门前。
“让他进来,若是他有什么放肆的举动,以你的功夫,也能当下就制服他。”
秦昊尧却不以为惧,仔仔细细将手中的地图卷好,收在枕头之下,正襟危坐,神色自如。哪怕是来一个身怀高深武艺的人,他也不会害怕,更别说佑爵没有武功底子,要是佑爵当真行刺的话,也是轻举妄动,自找死路。即便秦昊尧不动手,王镭出手的话,也远可以将意图不轨的人千刀万剐。
王氏兄弟被他器重信任,成为他的心腹,绝不会没有任何理由。
王镭听天子说的如此笃定安然,也不再多言,朝着身边的士兵点了点头,示意去将那个至今拦在营外的男人带过来。
从帐外走来的男人,身子高瘦,一身灰蓝色布衣,头戴锥帽,锥帽却不曾遮挡他原本的面目,秦昊尧只是看了一眼,就能看到那双带笑的细长双眼,佑爵在他看来,不过是一只笑面虎,虽然有些阴谋诡计,但也成不了太大气候。
至少,这一场仗,他是赢定了。
“故人,坐吧。”秦昊尧低声笑道,手掌一摊,神色自如,仿佛看到这位故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没有半分意料之外。
男人缓缓取下头顶上的锥帽,面容虽然称不上跟秦昊尧般俊美,不过五官深刻,因为常常挂在脸上的笑容,见过他的人,也很难会将他遗忘。这一身布衣穿在他的身上,格格不入,无法掩饰遮挡他与生俱来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贵气。他淡淡打量了营帐一番,哪怕是主帅的营内,也如此简朴,他扯唇一笑,盘腿而坐,扫视了一眼矮桌上未曾扯下的饭菜,说的随意至极。
“来的早了些,你还没吃完饭呢——”
秦昊尧将身前的矮桌一推,他的笑容一敛,满目冷沉寒意,调侃打趣道。“你要来见朕,还要乔装打扮?”
“不过是要来的时候顺利些,倒也没想太多。”
佑爵扬声大笑,说的话毫无戒备,毫无心防,毫无禁忌,仿佛依旧跟过去一样逍遥自在,似乎他们两个人,像是有不浅的情分。
“长话短说,朕也不想浪费太多时间,你我都不是悠闲的人,不是吗?”
秦昊尧眼神一变,却再无任何耐心,佑爵闻到此处,低头不言,那双狭长的眼眸之内,却满是冷笑。
“你是比朕更直接的人,既然如此,朕也不再赘言。”佑爵自顾自从矮桌上取了一杯茶水,看看清水之中,只有几片茶叶子,皱了皱眉头,又将茶杯放回了矮桌上。他话锋一转,开门见山,他跟四年前相比,多的是身为国君说一不二的气势和威严,哪怕站在别国皇帝面前,他也没有任何动摇。四个字,让秦昊尧黑眸一沉:“会退兵的。”
退兵。如今佑爵所言,让退兵变成一件轻而易举的儿戏,但秦昊尧清楚,他自可痛快打上几回,堂堂正正赢了北国,北国成为战败之奴,还不是一样要退兵?!
更别提,佑爵是一个天生喜欢耍小聪明的人,油嘴滑舌。
“哪怕是当了一国之君,朕也不觉得你的话半点可信。总是骚扰边境,朕不厌其烦,本是为了跟你了结此事,没想过你北国也无人可用,居然让公主出马。”秦昊尧面无表情地望向他,既然宝月公主可以将佑爵引来,说明就并非是兄妹感情淡薄,他无声冷笑,言语之内更是不屑鄙夷。
似乎佑爵的所作所为,在秦昊尧看来,根本摆不上台面。
“大圣王朝的人,都是这么看轻女子的吗?在朕的北国,只要有勇有谋,男人女人都一样,有才能者,都能升官进爵。”佑爵不再谈及退兵话题,仿佛为了秦昊尧看轻宝月公主的事情,愈发不满,义正言辞,一番谩骂,耳根子都红了。
秦昊尧冷眼旁观佑爵义愤填膺的模样,静默不语,若说人本性难改,用在佑爵的身上,最为合适。
佑爵指着秦昊尧,冷着脸,像是勃然大怒,继续说道:“朕有这般能耐的妹妹,是朕的幸运,也是朕的骄傲,派她出征,又有何不可?”
“你来,是想用退兵的条件,换回宝月公主?”秦昊尧却没有跟佑爵谈论宝月公主的意思,更不想跟他周旋太久,一句话,直言不讳。
“不过,不知道,朕的妹妹是否在敌营之中茶饭不思,这两日生生消瘦了一圈?”佑爵却不置可否,话锋一转,虽然脸上还有笑意,但显然话锋更加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