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木阳听得出其中的言下之意,神色缓和许多,连连笑道:“既然您发话了,老臣就让王统领命人严加看管玉清宫,下人进出盘查清楚,决不让人走路风声,泄露消息。”
“又要劳烦公孙大人了。”穆瑾宁默默一点螓首,言语之内有几分恭敬,的是处乱不惊的从容。
不多久,紫鹃从门外走进来,朝着两人福了个身,轻声说道。“公孙大人,荣公公方才来了,祺贵人的婢女哭着说祺贵人得了恶疾,要为祺贵人找个御医,荣公公问您的意思。”
穆瑾宁闻言,神色平静地侧过脸去,从茶几上端起盛满清水的茶碗,凑到自己的唇边,不动声色,喝了一口。
仿佛,这些话,她根本没有听到一样安宁自若。
公孙木阳审视着穆瑾宁的从容淡然,当然更有了打算,侧过身子,朝着紫鹃扬声说道,毫不犹豫就回绝了:“若不是要紧的病,拖延几日也无可厚非,等皇上回来,她的病就该好了。”
算计皇嗣的人,本该受点苦,更别提祺贵人如今是在自作自受。
公孙木阳看过世间百态,更知人心不可靠,后宫的女人更是不可靠。这种伎俩说不准是祺贵人的心机而已,祺贵人生的珠圆玉润,不像是个弱不禁风的女人,如何就在这个关键时候生了病?!定是婢女说了外面哪怕是在饭菜里面也要盘查清楚,才会想到要找御医,以为主人看病的幌子,为祺贵人铺一条退路。勾结药膳房的朱太医在前,如今再用钱财差使一个御医更是熟能生巧,哪怕耗费所有金银细软,只求打动御医的贪心,为她带一个口信去宫外娘家,让娘家人为她出谋划策。只可惜啊,可惜祺贵人始终低估了她如今的对手。
想来穆瑾宁早已料到了祺贵人会垂死挣扎,毫不甘心,今日说是要跟自己道谢,其中用意却远不止如此。
“奴婢这就去转告荣公公。”
紫鹃欠了个身,随即走出偏殿,穆瑾宁望向紫鹃的身影,等外堂的大门被关上,她才笑着说道。
“公孙大人,你手边的是宫里最好的大红袍,我特意吩咐下人去拿的。听闻大人茶酒这两样,是最合你心意的,你品品看吧。”
穆瑾宁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碗,噙着唇畔的笑容,言辞体贴,善解人意,听的公孙木阳心中发暖,但他却也心照不宣,眼前的女子何时将失落的锋芒一根根拾回来的时候,必当让人不敢直视。
他的眼底满是笑容,泰然处之地品茗,过不了几日,皇上带领几千将士就该回宫了,不但了解了跟北国的恩怨,这后宫或许也有一场暴风雨来临吧。
……
玉清宫内。
祺贵人满身疲惫,没精打采地依靠在软榻上,清晨她见着自己身上的大片可怖红疹,不知为何已经治愈的病,再度在身上蔓延开来,就像是随处飞舞的蒲公英,不管到何处都会生根发芽,她当真是从未如此恐慌过。或许是她这些年格外珍惜的发肤受损,她更是很难容忍自己失掉最引以为傲的长处。原本已然焦头烂额,如今浑身都起了恶心至极的红疹,仿佛是可怕的诅咒,跟随着她,迟迟不肯消散。
茜莹费尽力气才让她不再歇斯底里,两人仿佛相依为命地紧抱着瘫坐在地,直到过了整整一个时辰,茜莹才劝服她起身,翻箱倒柜为祺贵人找出朱太医开的还未用完的药粉,将祺贵人身上起了红疹的地方都抹了一遍,红疹自然很难消退,但药粉清凉,渐渐起了药效,为祺贵人止痒止痛。只是可惜的是,因为祺贵人几乎整个身子都生出了红疹,这一小瓶药粉已然全部用磬,方才茜莹出去,只为了去给主子请个御医来,毕竟这大片的红疹若不得到及时医治,拖延下去,更加不堪设想。
茜莹出去的时辰太久太长,祺贵人眸光黯然,仿佛也隐约知晓此事途中生变,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她淡淡睇着茜莹跪在自己的面前,一脸苦相。
“奴婢实在是没用——”
祺贵人连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但比起上午,已然沉着冷静许多,她明白如今折腾的再多,也不过是其取其辱,任何结果她都该料到才对。“你亲自见过荣公公了?”
“是,主子。”茜莹端着沉默着,才点点了头,门前的两个宫中侍卫是根本不留情面,只让她尽管去找公孙大人,若没有公孙大人的命令,哪怕祺贵人死在玉清宫,他们也束手无策,无动于衷。
“掌权之人是公孙木阳,事事想的周全,连膳食都要查个清楚,如何会让御医进来呢?”祺贵人无声冷笑,挑起淡淡的眉头,她的最后一丝希冀,也会毁的彻底,尸骨无存。
但她更无法介怀的是……为何她会再度遭遇此事,她不是无知的女人,当下是受了不小的惊吓,沉心静气地深究,定有她还不曾解开的疑团和隐情。她费心回想过去朱太医说的话,说是身子沾上了有毒的花粉,对自己并无大害。
她当初怀疑的人,是偏殿的穆瑾宁,是从寝宫回来的路上才发现生了这等玩意,但她在玉清宫幽禁了整整一天一夜,闭门不出,别说没见着穆瑾宁,就连穆瑾宁身边的人也不曾见过,这些有毒的花粉又如何沾上她身?!
鸳鸯已死,就只剩下茜莹一人服侍自己,祺贵人清楚自己最容易怀疑的人便是茜莹,唯一能近自己身子的人就是茜莹了。
“你也是他们派来害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