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虽不是哀家亲生骨肉,可当年简美人让你搬来与我同住,这一带就是十年,哀家也可在你身上花了不少心血。”皇太后笑望着他,说话全然没有痕迹。
“母后。”秦昊尧淡淡扯唇,说的再自然不过。“儿臣自然明白。”
“哀家知道你凡事不愿他人为你做主,但你身在皇宫,更是一朝王爷,自当遵守皇室制度,当年为了穆家那个孩子你一年未曾踏进润央宫,哀家就知道这件事错了。”皇太后依靠在大红色丝绸软垫之上,身子微微倾斜着,眉眼微微弯着,看起来愈发的祥和。她顿了顿,语气愈发缓慢。“所以才不曾逼着你娶亲,但如今太子都有了心上人,你这位皇叔,也该想想自己了吧。”
十几岁的少女崇宁郡主穆槿宁是皇后一族的宗室女子,只可惜是对昊尧一厢情愿,皇太后想到此,不觉眼神黯然许多。她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年轻男子,果不其然,一听到往事,他的浓眉便紧蹙着,一副不愿再提的疏离模样。
皇太后不禁深深叹了口气:“男女之间,若有喜爱,往后你才会怜惜,王府之内才会平静。当初哀家明明看得到你对崇宁多厌恶冷漠,却也不曾加以阻止,让你耽误这么多年……”
穆槿宁那个孩子虽然美貌出众,但出身在皇族之内太微不足道,更别提她的父亲是个天生痴傻的郡王,这样的背景,哪个皇子皇孙会不嫌弃?更别说如今炙手可热的昊尧了。只是再次想到穆槿宁那灿烂单纯的笑靥,皇太后也情不自禁为她可怜,这般也就多问了句:“你当真如此憎恶崇宁?”
年轻男人的面容上,表情愈发凝重,黑眸之内没有过多情绪。除了皇太后,已经三年无人在他面前提起她的封号了。
仿佛跟随往事,早已在他的心底尘封冰冻。
“连她的名字也不想听到?”仿佛不愿承认自己所看到这个男子的冷漠残酷,皇太后的笑容瞬间消失彻底,不觉提高了音调。
皇子皇孙虽在姻亲之事上并不嫌贫爱富,不过也讲究登对相配,或许昊尧厌恶的也并非只是她,而是——她背后的笑料,她唯一的亲人,那个傻子郡王吧。
“如果母后召见儿臣,只是因为这件事,因为这个人,儿臣无话可说。行宫进度吃紧,今晚儿臣要赶回去监察,请母后容许儿臣先行告退——”秦昊尧起身,薄唇轻扬,冷冷的音,仿佛连谈论,都无可奉告的抗拒。
“慢着!”皇太后闻到此处,不禁皱眉,见他行礼之后准备旋神离开,猛地放下手中的青瓷茶碗,低喝一声:“昊尧!她只是当年的一个牺牲品,你难道心里不清楚?身在宗室不是她的错,被卷入这些纷纷扰扰也不是她的错,喜欢你纠缠你更不是她的错!”
“她可以选择不被牺牲。”秦昊尧迈出的脚步,猝然止住,只是这一回,他也不曾回头。他的俊颜之上,并没有任何的表情,眉峰之上一片坦然,说的云淡风轻。“母后的意思,难道她身上遭遇的那些事,都是儿臣的错?”
“她才那么小,如何去选择?你知道,她根本没得选择。这个皇宫,这个身份,容不得她选择!”皇太后低喝一声,她身在皇宫约莫五十年,看的事情太多太多,她看得清楚,却也不愿相信昊尧看的不清,不愿相信他的顽固偏执。
秦昊尧微微侧身,默默凝望着盛怒的皇太后,他不再争辩。
“皇室对她父女不闻不问整整三年,这回她回来了,哀家总也要补偿她。”皇太后由着荣澜姑姑扶起身子,一步步走近他,情绪平复下来,淡淡说下去。
补偿?这是个不详的字眼。
后宫的主事者,所谓的补偿,无非是乱点鸳鸯谱,他看到的例子数不胜数。果不其然,骄傲的浓眉不自觉扬起,不悦染上他的黑色浓烈的眼眸之上。
……。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