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她比很多人都更懂他,他的生母简贵人早逝,他寄养在皇后的宫中,她清楚他在这件事上,能够感同身受,能够体会。
他很难被别人说服,却愿意给杨念一个跟娘亲住在一个地儿的机会,这原本就已经是天大的宽待。
至少他没有让杨念,自小就跟他一样遗憾。
杨念的腮帮子满满的,咀嚼着口中的柑橘,转眼间又是童稚的笑脸绽放,让人根本就无法迁怒于他。
不过秦昊尧却有些怀疑自己,一开始的举动是否对自己造成了纷扰,只要杨念在穆槿宁的身边,仿佛能够得到她所有关注所有温柔眼神的,就只是杨念,再无别人。
“念儿今日还未午睡,你带着念儿去隔壁睡。”
跟雪儿嘱咐了一句,看着雪儿抱着念儿离开,穆槿宁才扬起粉唇,笑望着秦昊尧,似乎她也隐约能够察觉,他的几分不悦。
她自然不会火上加油。
秦昊尧如今已经允许念儿大白日都到雪芙园来见她,他在自己身边的时候,若总是忽略他,岂不是给他难堪?!
她不会像沈樱这般贪婪,知道见好就收,她从一开始就看得清楚,这秦王府的主子,便只有秦王一人,不管妻还是妾,任何一个女人,都要依附秦王。
“杨念是什么时候生的?”
他望着窗外阴沉的天色,淡淡问了句,斜长的身子倚靠在长榻一边,修长双腿交叠着,尊贵的气息无以伦比。
她有些错愕,秦王对杨念,本不过分在意,不过还是回复自若:“是一月生的。”
“本王听说,他是早产?”他挑了挑俊眉,黑眸半眯,仿佛在斟酌什么。
“是啊……或许他等不及了,要来这世间看看。”穆槿宁唇边有笑,眸光清澈如水,心中没有任何的困窘惧怕。
他终而默然不语,闭上黑眸,薄唇紧抿着,仿佛陷入小憩。穆槿宁望着他疲惫神色,缓缓站起身来,走到一旁的屏风,将外袍取下,为他盖上,才走到门旁,淡淡睇着那庭院的风景。
念儿出生的时候,也是下了一场好大好大的雪……。
她的眼神渐渐迷离失落,仿佛不知要跟随着那一丝透光,望向那遥远的塞外而去,时光过得真快,白驹过隙,弹指一挥间,她带着念儿,就已经两年了。
清晨醒来,刚洗漱过,宫中有来了人,说皇后召见她。穆槿宁简单装扮了一番,系上水红色披风,急着上了轿子,坐着进了皇宫。
缓步走入景福宫,给皇后行了礼,穆槿宁坐在一旁的位子上,端详着皇后的神色,却又比数日前,黯然许多,眉眼之间一派沉重,显得忧心忡忡。
“娘娘这般神色,是否在担心太子妃的病情?”
穆槿宁蹙着眉,眼底汇入些许纠结复杂的颜色,不等皇后开口,轻声问了句。
“你是怎么知晓的?”皇后瞥了她一眼,淡淡观望,脸上没有一分笑容,更显得漠然。
“宫中有传闻,太子妃一直生着风寒,迟迟不见好。”穆槿宁谨慎回应,唯独她心中清楚,太子妃绝不会是遇到这般的小小疾病而已。她顿了顿,才神色一柔,满目动容,波光浅浅。“崇宁自从那日狩猎大会之后,就再也没见到太子妃,实在想极了她。”
“太子妃生的,若只是风寒就好了……。”皇后轻轻叹了一口气,她虽然为人严苛,但太子是她的亲儿子,自从太子成婚之后,她就日日夜夜都盼着太子夫妇,能早有麟儿,这样秦家的江山社稷,才更加稳固。
穆槿宁见皇后有意坦诚真相,心中自然有了防备,不过皇后既然这么说了,她若不追问下去,才更显古怪。
“就算不是风寒,这药膳房太医个个医术高明,有他们为太子妃诊治,太子妃自然洪福齐天。”她眸光一闪,神色平和,缓缓道来。
皇后眼底愈发沉郁,话锋一转,眼神凌厉如刀剑。“可惜这疾病,甚是古怪,说来也巧,你可知晓,太子妃是何时开始身子不适的?”
穆槿宁微微怔了怔,轻摇螓首,低声回道。“崇宁不知。”
“你忘了,你们成婚那段日子,太子和太子妃去了何处?”她将视线移向别处,仰高着清瘦的脸,嗓音陡然变沉。
闻到此处,穆槿宁心口一缩,跟赵尚提起过,如今她也看出,皇后是在怀疑秦王了。她沉下肩头,泰然处之,蹙着眉头说下去。“去了新造的行宫。”
红唇中溢出这一句用意极深的叹息,德庄皇后的面容,愈发刻薄尖酸:“太子妃自从在行宫短住过后,身子就越来越弱了。”
行宫是秦王监造的,皇后这一番话,自然是在怀疑太子妃换上恶疾而无法跟太子圆房无法早日产下子嗣,本就是秦王早就谋算好的诡计。
见穆槿宁迟迟不语,皇后揣摩着她心中是否因为秦王而动摇,唇边浮现一抹似笑非笑的诡谲神色,她冷冷说道。
“当初秦王霸道跋扈,非要娶你,坏了你原本的姻缘,你大病初愈来景福宫跪了一整天,只为不嫁秦王,可知你跟秦王,始终还是有心结的。”
若换了沈樱,她今日的计谋,就没有用了,皇后清楚自己嫁给秦王,是逼不得已的让步,搬出过往不过要自己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