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是古怪蹊跷……。仿佛皇上体内的残留的毒性,不曾被药材驱散消失流出体外,相反的,与日俱增,就像是死不瞑目的朱雨婷的魂魄,还在这皇宫之中游走徘徊,夜夜在为皇上下了**药,让皇上不得不喝下那些对身子损坏的东西。
梁太医想到此处,背脊之上不禁爬上了些许寒意,仿佛一阵阴风袭来,让他为之战栗发抖。
这一年,皇宫死的人实在太多了……。该不会是阴魂不散,怨气不消吧……他面色大变,抱着双臂,急急走向药膳房去。
从一旁的柳树之后,走出一个年轻男人,他身着墨黑色太医服,浓眉星目,清朗神色,只是如今他没有半分笑容。
赵尚听的一字不漏,他不难揣测皇上如今的困扰为何物,身为御医,若没有被授予诊治的权力,也不宜插手。他如今太过年轻,皇上素来用的是上了年纪的御医,并不轻信初出茅庐之人。
皇上还未满五十岁,任何事还能身体力行,但赵尚也看得出来,这大半年时光,他的面色越来越差,狩猎宴席,也鲜少出席,的确不是没有原因。
但梁太医察觉的古怪,赵尚的心中却似乎越来越明朗。若他猜想是真的话,那么她无疑是在玩火**。
如果他的猜测是真的,那么——他宛若被晴天霹雳击中,手脚冰冷,面色死灰,到底她入宫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他眸光一沉,随即走向淑宁宫的方向,在路上正遇到雪儿,她拉过赵尚,将手中的物什塞入他的手中,满脸是笑。
“喏,我家主子花了半个时辰而已,就给赵太医你绣好了,主子让你看看是否满意。”
赵尚低头,匆匆一瞥,摊开手心,躺在他手心的正是一枚锦囊,青色的绸缎料子,以银色丝线缝制,中央的一朵花颜,是小小的金色花瓣,他凝眸,不难看出那是一朵桂花。她居然还记得他曾经说过,他觉得她身穿青色宫装最好看,他的指腹缓缓滑过那柔软轻盈的青色料子,而那一朵细微的桂花,却是他在面对迟迟不醒的穆瑾宁,折给她的一支桂花,或许当下的桂花几日之内就干瘪凋谢,但从这个锦囊上,他清楚她将那一分触动,深埋心底。
为何他心中的沉重,越来越重?!这个锦囊的确如她所说,比他带着的那个更好,精致的针脚,上乘的料子,还有……她同样铭记于心的情谊。
他只是一个太医,他们之间也没有任何感人肺腑的诺言,他不知是否能够永远陪伴着她走到最后的一天,但他希望如此。
他将锦囊紧握,送到自己的鼻尖,仿佛这个锦囊当真是浸透了丹桂花香,浓郁的香气,将他的心紧紧捆绑。
而如今才是六月。
他不该嗅到那桂花香气。
他更不安起来,一般扼住雪儿的手腕,面色沉郁,再无一分温蔼。“你主子呢?”
之前的不快,在这一刻间全部消失,或许他当真应该留着她真心诚意送给他的东西,而不是再去触碰她往日伤疤。
不管她的心里是否还有秦王,他们之间的过去,绝不会被牵累,被颠覆。
他不该动摇自己的心,她独自在后宫生活,避开各个陷阱,正视各个谣言,已属不易,若他还惹恼她,跟她争执,本不是他的本意。
赵尚将锦囊塞入腰际,他看着淹獠镆欤指了指淑宁宫的方向,淡淡笑道。“主子在宫里啊……。不过如今在小憩。”
他不曾听完雪儿的话,随即加快了脚步,来到了淑宁宫,琼音正从内室走出来,她看到赵尚前来,没有任何戒心,便目送着他走入内室。
穆瑾宁刚刚睡着,她躺在软榻之上,身着青色宫装,胸口一圈金色的图腾花样,枕着红色软垫,身子微微弯曲着。
赵尚的眼底,渐渐有了柔情,他站在她的身边,安静地观望,红木软榻上睡着的娇丽女子,暖阳落在窗口,仿佛成了一幅画。
在年少的时候,他不曾想象过她会蜕变成如此迷人的女人姿态。虽然他素来知道,崇宁的长相不赖,但随着岁月的增长,她的骨子里散发出来让人越来越难以拒绝的美丽,哪怕这世上最绝美的女人站在他的面前,他也不愿多看一眼。
他向来平静沉着的心,渐渐有了拨动,他缓缓俯下身子,哪怕过去的回忆只有他一个人收藏,他也不允许自己全部忘却。
槿妃两个字,美丽优雅,却又在他们之间,生生划开了一道界限。
众人都说她是为了安逸富贵,才走入后宫,但若是她当真藏匿着无人知晓的秘密和企图,他……又该如何劝阻?!
一道浅浅的幽幽的叹息,在赵尚的唇边缠绵连绵,他清楚他不该有徘徊的心境,两人争执,伤害的是彼此的感情。
他不敢相信,她入宫已经三个月时间,还不曾被皇上临幸过。
她曾经跟他笑言,她在宫里越来越习惯,哪怕是深夜,也睡得格外平静,甚至都不曾做梦。
他伸出手去,轻轻触碰了她低垂的右手,将指腹覆上她的脉搏处,默默倾听感受着微微的起伏跳跃,这一回,他比任何一次都更认真,更不愿出一个差错。
她没有那么平静的脉象,不知何时开始,早已郁结难解。她的光鲜柔美,温婉可亲,勤勉随和,迷惑了众人,也欺骗了他。
赵尚英俊的面孔上,早已失去了一切神色,他不觉心中已然有些许酸涩,他长长舒出一口气,压抑下所有的愁绪。他依靠着软榻而坐,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