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尧的眼神阴鹜冰冷,他自然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天子看似温和,实则无情,他可以给槿妃无上荣耀,若是没有这一件事,就算给槿妃皇后的位子又何妨?!可,他也同样可以因为愤怒,嫉妒,得不到而将她打入地狱。
秦王在入宫之前,就已经听到风声,槿妃在昨晚关入天牢,没有皇上的允许,什么人都不得见。
皇帝对槿妃下这么重的惩罚,绝不会是因为她在塞外杀人而已,秦昊尧已经从贾政西知晓了所有事,他更确定,穆槿宁触怒龙颜,是因为更复杂更不单纯的理由。
看天子这架势,此事,绝对没有任何余地。
若是以杀人罪名耿耿于怀,自然是天子想要将真相彻底掩埋。
秦昊尧剑眉紧蹙,面色同样铁青,他冷声道,言语之内满是尖锐锋芒。“这宫里的任何一个高贵的主子,敢对天发誓,从未杀过个把人吗?”
秦王的意思,是他大题小做了。
“若不是被逼走投无路,她怎么会去杀人?!”秦昊尧愈发不悦,她不是天性恶毒之人,只怕这件事之后,还有更深更深的真相。
皇上睨了秦昊尧一眼,他质疑冷漠的目光,扫过秦昊尧的身子,两个字,他制止秦王继续说下去。“放肆!”
圣母皇太后也是杀过不少妃嫔和子嗣的吧。而德庄皇后孙英,容妃的死,三皇子的死,又与她脱的了干系吗?秦昊尧想到此处,拳头紧握,脖颈的青筋爆出,他黑眸宛若无人可以看透的深潭,愈发明白此事他根本无法更改最后的结果。而那最高位的天子,明的暗的,为了巩固自己的位置,舍弃的性命,何止上百!
这些人堂堂正正坐在万人景仰的金色宫殿内,享受世人膜拜尊崇,偏偏为了权势**,双手满是鲜血。
而她被绝望折磨了那么久,最亲的人死在自己面前,在愤怒和悲痛之下,她杀了那些恶人,却从未被救赎。
她杀了他们,最终也毁掉了自己,而秦昊尧……他无法说服天子。
“如果要说这类的话,还是趁早走吧,朕还有要事与军机大臣商讨。”
闻到此处,秦昊尧猝然起身,他直接走向门边,天子板着脸望着,眼神一沉再沉,他答应李煊的,应该早些下手了。
秦昊尧一旦再来为穆槿宁说情,他也可以不必理会。
“朕让你去见她,作为你从东疆凯旋的赏赐。”
天子不冷不热丢下这一句,走到门边的秦昊尧突地停下脚步,只是下一瞬,他不曾回头,疾步走入迷蒙夜色。
一阵阵疾风,吹乱他额头的黑发,冷风卷起他的衣袍,他仿佛连一刻,都无法等待下去。
黑夜,一瞬间吸入他的眼眸,秦昊尧穿过黑夜,直直走向天牢的方向。
“在送她上马车之前,把事情做得干净一些。”天子凝视着秦昊尧渐行渐远的身影,侧过脸,朝着太监吩咐一句。
“这是,你陪着她到了北国再回来。”
太监点头,应了一声,将天子递来的文书收入怀中,这便退了出去。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只要等到了三更天,他们就要动身。
天子是答应了李煊要送走槿妃,但要想无声无息送走槿妃,自然要给她灌入**汤。而天子的授意,要在这一个**汤之中,加入别的东西。
李煊跪求穆槿宁得以离开皇宫,他也成全他了,但他没答应李煊,要彻底宽恕她。把她送到了北国,往后,若她在北国香消玉殒,那便不会再有任何人怀疑到天子的头上来了。水土不服,抑郁而亡,多的是理由。更别提北国太子,并非善类,绝不会让她太好过轻松度日。
天子愿意给穆槿宁一条活路,只是这条路的长短,也是掌握在他的手中。
算计了他,不是任何人来求情,罪魁祸首就能无恙逍遥的。
去往北国的这一路上,至少要花费三四日的时间,要她不挣扎妄想在路上逃脱,要她没有力气在路上自尽,就一定要给她喝下**汤。
当然了,这里面,还要加上一味毒药,并不会马上发作,数月之后,才知道其中的厉害。
他不会容忍穆槿宁活着。
没有人可以窥探他的秘密,还能从容活下去。
他是大圣王朝的皇帝,无人可以捏住他的把柄。
……
她不曾入睡,李煊走了之后,她睁着眼,耳畔渐渐的安静下来,连外面的风声都听不到了。
黑发垂在她的脸庞两侧,天牢没有光亮的烛光,她所在的牢狱,更是格外灰暗不明。唯独那一双眼眸,依旧闪烁着细碎破裂的光辉,她整个人宛若神游天外,仿佛自己将她的心也关在一座牢狱之中,她根本不理会外面的动静。
那一阵熟悉的步伐,离她越来越近,她也不曾察觉,她的眼神落在面对的那一面墙面之上,仿佛在那灰暗冰冷的墙壁之上,盛开了无数无数艳丽的花朵。
秦昊尧侧过脸,一个眼神而已,狱卒自然不敢怠慢,不敢轻易得罪秦王,毕竟皇上都准许了,他便神色慌乱,将牢门打开,压低嗓音说道。
“一盏茶的时间,到时小的会来提醒王爷。”他上有老下有小,如今给秦王人情,可不能害了自己一家,毕竟这个槿妃,可是重犯。
“少废话。”秦昊尧眯起黑眸,冷漠的目光扫过狱卒,他冷眼旁观牢门被打开,他若是此刻带走穆槿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