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到宫门口,佑爵停下脚步,仿佛前方有何人来,穆瑾宁也随即放慢步伐,她的身子大半被佑爵高大的身影挡着,她偏过脸来,默默眯起眼眸,打量着眼前的那个男人。
这一个男人约莫四旬年纪,长得高大威武,或许是穆瑾宁此生见过最高的人,一袭墨黑色常服,他浓眉大眼,蓄着浓密的胡子,从眼神看来便并不友善,哪怕,他如今是笑着,笑的整个脸上的纹路都扭曲狰狞了。他不笑的时候,就更没有一分善意了。
男人的声音很厚重,跟他魁梧的身躯一般雄壮有力:“殿下,你又出宫了?”
佑爵的神色自如,将手掌揽住穆瑾宁的纤腰,眼看着刘铮将目光移到他身畔的女子身上,满腹感慨,游刃有余。“刘大人你也出去瞧瞧,北国的秋景一定是全天下最好的。枫林红了,徐徐微风,跟着心爱之人放放风筝,吃吃茶点,追逐嬉闹,一下午的功夫也就这么久过去了,我们还嫌玩的不够呢——”
心爱之人,这四个字,让刘铮的眼底,有了莫名的起伏。
他的笑意,一瞬间变淡,却又维持在脸上,不让自己的眼神看来有些凶狠,他上下打量着佑爵跟穆瑾宁的亲密关系,轻描淡写地说道。“我一定是老了,没有殿下这么年轻气盛,哪里还放的了风筝?”
“刘大人总是为国事而忙,日理万机,忘了春花秋月,良辰美景,多可惜啊……”佑爵啧啧道,满是叹息,一副不解的模样,却让刘铮更加怒火中烧。
刘铮的脸色,稍稍变得僵硬,他的眼底仿佛有一些难以忍耐的情绪,却又一闪而过,让人来不及捕捉。
佑爵仿佛眼拙看不透刘铮的不快,扬声笑道,说的洒脱:“本殿让人准备了一桌酒席,正要去喝酒赏月,刘大人也要一起吗?”
“我就不打扰殿下开怀了。”刘铮说的敷衍,一句带过,头一低就走。身后的两个护卫,随即跟了上去,穆瑾宁目不斜视,没有半分尴尬难堪。
刘铮走到轿子前,才停下脚步,转身望着佑爵跟穆瑾宁的身影,无声冷笑,满是不屑。
“这就是殿下身边新来的那个女人?”
笑意,在他墨黑的眼底愈发深沉莫测,他击掌大笑,脸色却越发阴沉。“真是天助我也,有个女人让他迷失心智,省的我还花费心思要给他献上美人作陪,别说放风筝了,哪怕是酒池肉林又如何?殿下,你可千万要开怀啊哈哈——”
越美丽的女人,就更像是一种剧烈的毒药,他那个宝贝妹妹也是如此,虽然十来岁的时候就已经被奉为北国第一美人,但当年还在仕途的刘老爷就去找过术士给她算命,可惜术士说她天生孤独命,出嫁之后便克夫克子,一辈子凄冷寂寞。但刘老爷不信,在她十八岁的时候送她入宫选妃,没想过第一眼就入了皇帝的心,最后甚至填补了皇后的位置,唯独皇帝最终没能长命百岁,而她入宫十二年,终究也没能给皇帝孕育一个皇子,或许是因为皇帝年纪当真大了,但如今想来,克夫克子四个字,那个术士没有说错。
都说红颜祸水。对他而言,岂不是又多了一分胜算?
不用多久,他一定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那位刘大人,就是国舅爷刘铮?皇后的兄长?”
穆瑾宁直待走入自己的皇宫,掩上门来,才问了这一句话。
“他吓着你了?”佑爵面色平静,脸上噙着笑意,语气却不以为然。以刘铮的面容而言,他生的伟岸霸道,他若是吹胡子瞪眼,就更是威慑了。
“殿下,我认出来了,那个人。”穆槿宁看下人已经出去准备酒席,得了个空,她站在佑爵的身后,微微俯下身子,在他耳畔低语。
佑爵闻到此处,手中端着的茶杯,不曾举高到唇边,他眼神一暗再暗,脸上的笑容也瞬间消失了。
“是站在国舅身边的护卫。”她在当下就认出那个人来,唯独她决不能有一分慌乱,当下那个侍卫太过疏漏而忽略了她的存在,可她若是表露在外,引起对方的狐疑,或许引来的便是杀身之祸了。
佑爵面色一凛,他若有所思,缓缓举高手中的茶杯,默默无言地喝了一口,直到半响之后,他才打破了此刻的沉默。
“我一直在怀疑他,没想过真的是他。”
“殿下,原本敌人在暗处,我们就该事事小心,既然如今见了光了,也就没什么可怕的。”穆槿宁的双手覆在他的肩膀,眸光一闪,低声道。
“据我所知,他随身跟着的两个护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而刘铮本身没有武艺,但生怕宿敌报仇,每一日出门哪怕是到皇宫,都要带着这两个人的。北国也有人喊这两个护卫为‘黑白无常’,若是刘铮让这两个人去杀人索命,便是极为看重,势必要成功,没有半点客气的意思。”
佑爵冷着脸,这一番话说出来的同时,穆槿宁也清楚,他自然联想到了当年自己身上发生的事。
“槿宁,我们就当什么都不知晓,你往后或许会因为本殿的关系,经常跟刘铮撞面,切不可表露任何慌乱。”
他沉心静气,拉过穆槿宁的手,要她坐在自己的身边位子,嘱咐一句,穆槿宁笑着点头,听到门外有了动静,这才避开了方才的话题。
来了十来个宫女,每人身上都着素绿色的宫装,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