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儿刚端来一碗红豆米粥,面有不安地搁置在沈樱的面前,自然少不了心虚。
果不其然,沈樱瞥了一眼,将那一碗米粥推得很远,挑眉冷眼看着低着头的代儿,冷笑道:“大过年的,就让我吃这种东西?”
如今代儿心中清楚,自己去厨房端菜,也要看人眼色,如今正是过年的时候,厨房原本就少了几人,要他们除了应付日常膳食之外,还要准备沈樱每日想吃的精致点心,他们人人都心中不满,就差指着代儿的脸骂出声来了。
“不,王妃,因为还未到午膳的时辰,有些菜肴还未上桌,等过半个时辰奴婢再去,你先喝点暖暖胃吧。”代儿堆着笑意,不想将此事闹大。
“就算我可以随便吃点,我肚里的孩子还不要吃些好的?怕是整个王府的下人,如今都忙着讨好她吧!”沈樱一想到昨日除夕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待在锦梨园,直到天亮都不曾听到门口有任何脚步声,她娇美容颜上,了阴沉刻薄的颜色。
“除夕夜也是在雪芙园过的?”她蓦地话锋一转,低叱一声,却眼看着代儿将头低的更低,已然是默认了。
沈樱面色一沉,耳畔似乎还残留着昨夜的喧嚣,闹哄哄的让她不得安生,她连连冷笑。“怪不得,都那么晚了,王府里还有炮竹声……。他们可真好啊,王爷难道把那个小野种当成是亲生儿子了,一家人团圆和乐,真是难得的佳话。”
“王妃千万别生气难过,可不能动了胎气……王爷过阵子,就会来看王妃的。”代儿这么劝道,其实言不由衷,她身为下人,却也是看着自己的主子,一错再错。雪芙园的主子如此平静宽待,才是以德报怨,如今沈樱被关在锦梨园寸步不出养胎,总也不必再卷入那些风波中,能过几日消停的日子。
“王爷原本就记恨我狭隘心肠,从不给穆槿宁好过,更是接二连三想要设计她死,夺掉她的孩儿,如今窝藏刺客,还被当场捉了个现行,王爷还会原谅我么?”沈樱站起身来,金红色的华袍,依稀看得出微凸的下腹,她面无表情,愈发冷若冰霜。她自小就不懂要跟任何人分享,更别提是一个男人,一个夫婿。
代儿扶着沈樱,眼眶都红了:“王妃,别说这么丧气的话。”
沈樱摇摇头,眼底一片茫然若失:“你没听到那些风言风语么?人人都说王爷要休了我!休了我,就可以名正言顺把她扶上王妃的位子,不是这样吗?”
“王爷王妃的姻缘,是皇太后皇后都看着撮合的,王爷即便有他的打算,绝不会不顾皇室颜面。”代儿这么说道,若是一般的婚事,兴许秦王早就休了自己的主子,可这桩是金玉良缘,秦王还能休了一个怀有自己骨肉的妻子?!
“可是如今太后都崩了,皇后与我向来不投机,她只把崇宁当成自家人,我还能倚靠谁?”沈樱转过身去,不过一两个月的时候,皇宫的局势也有了变化,如今宫里稳坐凤位的人是皇后,而她的堂姐熙贵妃落了势,皇后跟沈熙心有嫌隙暗中不合也是人人皆知的秘密,她如何指望皇后为自己说话?!
代儿细细想着,如今沈家不比从前,但最宝贝沈樱的,还有沈洪洲这个亲爹。“不是还有老爷吗?老爷在朝中也是有分量的人,王爷不会就此跟沈家断绝来往交恶的。”
沈樱面色死白,如今被关在这个小小的院子,沈家的消息她都无法知晓。她越想越愤怒,胸口暗暗起伏:“如果没有穆槿宁,我绝不会这般落魄。她要我难过也无可厚非,我也决不叫她好过一天!”
代儿闻到此处,心中满是寒意,其实主子根本分辨不清,真正绝情的人,其实是王爷啊。可是主子天生任性执拗,这个牛角尖,要经过多大的教训,才能钻出来?!
“我是八抬大轿抬来明媒正娶的秦王妃,可她居然有这般狐媚的功夫,迷得王爷把我这个正妃都忘了,连一年的除夕夜,居然也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沈樱默默走到一旁的梳妆台前,将首饰盒打开,抽出最底层的小抽屉,那一个黄色的药包,还静静躺在里面。她忍耐了许久,但如今实在无法忍耐了。“她不是夜夜都跟王爷翻云覆雨,及时行乐吗?正如娘说的,我不要她死,要她生不如死。王爷一碰她,就会痛的死去活来,我要看着她还能有多受宠,有多少能耐!”
“王妃,千万可三思。”
代儿苦苦相求,沈樱却将那一包药包塞入她的手中,淡淡说了句。“你做的干净点,不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呆呆望着手心处的那一个药包,代儿满身寒意,虽然知晓这药死不了人,她却还是后怕极了。
沈樱细细想了许久,耐心嘱咐代儿:“听说雪芙园的那几个丫鬟起的很早,明日趁着天还没亮,你早些去,就把药粉洒在水缸里,其他的,什么都不用做,顺道将我的早膳端过来,谁也不会怀疑到你,自然也就不会怀疑到我的头上来。”
“都记住了?”沈樱看代儿面色难看,一手覆住她的肩头,满面凝重。
代儿缩着脖子,只能点点头,身为沈樱的奴婢,这一辈子,都要听她的话,而绝不敢问是非。
穆槿宁在雪芙园等候了半响,午膳在桌上早已凉透了,正抱着念儿在一旁等候,管家前来禀告一声,秦王今日去了别地,不回王府。
“赵嬷嬷,晚膳我也就不用了,带着念儿去看看我爹,明日吃了饭再回来。”
穆槿宁跟赵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