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智瑶回到府里,从绛都过来的传诏内侍起身来到庭前,“晋国执政智瑶听诏。”
智瑶、豫让、郤疵等赶紧跪下,“智瑶身为晋国执政,不尊公室,擅自下令收割公室庄稼,寡人甚为愤慨。望卿遵守人臣之道,恪守人臣之责,退还国君领地、奉还领地收成。宣诏完毕--”
智瑶愣住了,他根本没有想到,平常忍气吞声默默无闻的国君竟然会发出如此强硬的诏令,看来国君已经意识到了此事的严重性。
“执政大人,接诏啊!”
“臣智瑶接诏。”
接完诏令之后,智瑶命人带领传诏内侍下去吃饭休息,自己与豫让、郤疵进了书房。
“二位看这事该如何处理?”
“主公,我看此事甚是难办。如果听命那就等于我们此前的一切努力付之东流不说,还要在晋国乃至中原留下笑柄;如果不听命的话,主公可就背上欺君罔上的恶名,后果可就难料了。”
“后果难料?什么意思?”郤疵的话让智瑶听着很不舒服,“我就不信他能发兵攻打我?他有兵吗?”
“那倒不会,但他可以免去大人您的执政之位;还可以号召天下百姓起来反抗你,到那时三卿就会借机向你发难,真的到了这一步,形势对我们可就不利了。”
“就算是他们一起向我发难我也不怕,以目前我们的实力,我不惧任何人。”对于郤疵的分析,智瑶并不以为然。
“主公当然不惧任何人,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当年范吉射、中行寅如日中天的时候,也是如此,首战就将赵氏打败,将赵鞅困在晋阳长达半年之久,再战就把韩魏智三家打败,随后挥兵绛都,差点灭国。可最后的结果还不是被四卿联合起来赶出了晋国,最终落得个流落他乡的结局。主公你今天能有当年二卿的强大吗?”
郤疵的话无疑给了智瑶一记响亮的耳光,一下子把他打灵醒了,要说目前四卿的实力,他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但若要以一敌三,他还是没有十足的把握。
智瑶蔫了下来,虽说经过秦晋一战,韩赵魏三家的损失较大,智氏的实力有所提升,使得晋国四卿的实力对比发生了变化。但他的心里很清楚,智氏还没有达到一举消灭其他三卿的能力,而自己还真的没到冒这么大的风险的时候。
智瑶无力的坐下来,他望着郤疵豫让二人,“这么说我们要把吃到嘴里的肉吐出来?”
豫让是个武夫,没有那么多的弯弯道道,“实在不行,就把土地还给国君,至于今年的庄稼就不用还了。”
“那不行,一旦我们把土地还给国君,他肯定会认为我服软了,那么接着就会向我们要回今年的庄稼,继而还会得寸进尺向我们所要其他的进贡等等。”
“既然这样不行,那该怎么办?”豫让无奈的说道,说完智瑶、豫让转向郤疵。
郤疵嘿嘿一笑,“其实我们根本就不用把到手的肉再送还回去,还应该得到更多的利益。”
智瑶、豫让睁大了眼睛,在国君强令要奉还现有土地的情况下,还能得到更多的利益,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郤疵看出了二人的疑惑,笑道:“如果不想奉还已经到手的利益,那就需要夺取更大的利益,大到国君乃至天下诸侯都奈何不了我们的程度。”
“说,快说说看。”智瑶信息的说道。
郤疵低下头,压低声音,对智瑶、豫让道:“联合三卿分掉国君所有的领地。”
“啊---”智瑶。豫让惊得说不出话来,这可真是冒天下之大不韪,这样的话郤疵也敢说出来。
智瑶失神的坐下了,窗外的知了“吱吱”的叫个不停,热的智瑶等人不断地渗出汗来。联合三卿分掉国君所有的领地,这、这、这未免有些太大胆了。思索许久,智瑶抬起头直直的望着郤疵,“这样也敢?”
郤疵点点头,“有何不敢?一旦联合了三卿,那可就是晋国四卿的事情了,罪责可就不是主公您一个人了,我就不信,国君敢与晋国四卿为敌。”
智瑶咬咬牙郑重的点点头,“什么理由?”
“就说是扫荡二卿余党,打击二卿在晋国的残余势力。”郤疵的这个建议无异于自欺欺人,二卿已经从晋国被赶出去二十多年了,现在哪里还有二卿的残余势力,今天搬出这样的理由来吞并国君的领地,实际上就是强词夺理罢了。
智瑶沉默不语许久,他对郤疵、豫让二人道,“你们先下去,让我好好想想。”
二人退出书房,顺便掩上门。
此刻智瑶的脑海里一遍一遍浮现过这些年来与国君的一幕一幕。
可以说晋出公是智瑶一手扶持上来的,这些年来,两人的关系处的虽不能说好,但至少面上还过得去;直到智瑶称伯之后,晋出公才猛然发现智瑶早就不满意做一个执政了,他已经有了更大的野心,但是这个野心却威胁到了国君的地位,那他就不能不有所防范了;于是才宴请其他三卿借机敲打智瑶,使得智瑶曾紧张了一阵子;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使得智瑶看到了国君的底线,从心理上已经不再畏惧国君。
“既然你敢如此,那就不要怪我无情。”智瑶狠狠的说道。
说完他又迟疑了,如果真的把国君所有的领地都瓜分了,那也就等于把国君逼到了死地,双方可就是你死我活的斗争了。最主要的是如此大逆不道的做法,赵无恤、韩虎、魏驹三人还不一定会同意,必定天下好多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