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吧。”唐宁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看他的眼睛。
那场战争里她受了不小的伤,陆明放便对外宣称她重伤不治。
军队返程离开的那天,她就站在不远处的大树后面不舍地望着,直至几万的大军在茫茫的荒野里变得飘渺,她抬手擦了擦脸上不知何时滚下的泪水,才转身离开。
身上的伤口还未好利索,好似又发了高烧,烧得她迷迷糊糊的,不晓得走了多久,脚下忽然一空,她跌进了一个深窝子里,登时摔晕了过去。
回忆到这里便告一段落,中间还有许多的是非曲折唐宁懒得细想,单是这段失败的感情,就叫唐宁的心中又添了几分苦涩。
她说:“人最大的烦恼,就是记性太好,如果什么都可以忘掉,那你说这有多开心。”
李昱辄脸色一白,像是忽然泄去了浑身的力气:“我知道,有些事情,是我做得不对,给我一次机会补偿你好不好。”
“谈不上补偿,陛下你也未亏欠我什么。”唐宁慢慢挣开他箍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若我诈死消失三年只是因为你的话,未免太没出息了些。我有诸多不能回来的理由,陛下你不过是其中一个罢了。”
她终于挣开了他的手,婆娑着被他抓红的手腕,笑着说:“还请陛下放我自由,就当今天从未看到我。”
“你还在恨我吗?”李昱辄问她。
唐宁摇摇头:“陛下您说笑了,我的心胸没那么狭隘,而且你也知道,咱们的感情没那么刻骨铭心。”
“所以到头来,只是朕在自作多情。”李昱辄自嘲道,“是不是很可笑?”
“没有,我很感动。”唐宁脸上的笑容更甚,却是没什么温度,“这里风大,陛下您早点回宫。”
唐宁说完,便转身走向自己的马,同李昱辄挥了挥手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李昱辄站在原地,想去追她,却被她方才的话钉在了原地,最终还是目送她远去。
唐宁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沈谦之坐在离客栈门口最近的桌子旁,见她进来,便立即抬脚迎了上来,劈头盖脸地就问:“你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不是跟你说扫墓了么?”唐宁看了一眼桌上的茶水和几盘花生瓜子,皱起眉头,“你不好好在房间里读书,坐在这里干什么?”
沈谦之被她问得脸上一红,有些不自然道:“我读累了,坐在这里看会儿风景。”
“哦。”唐宁抬脚准备上楼,“我先回房间了。”
其实沈谦之自她出门后就无心看书,他坐在这里一下午了,心神不宁地等她回来,她却根本看不到自己对她的关心,一如往常的客气而疏离,叫沈谦之心中好不是滋味。
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凭什么叫他这样牵肠挂肚?
罢了罢了,看书看书去。
唐宁的房间与沈谦之的房间相邻,只隔了一堵墙的距离。墙皮薄,隔壁但凡稍微大一点的动静,他都能听到。
唐宁回来以后很快就睡下了,而沈谦之则秉烛读书到深夜,窗外月上高空时,他打了个哈欠,这才准备睡下。
刚吹灭了蜡烛躺在床上,沈谦之便听到隔壁传来一个轻微的开门声。
难道有人偷偷闯进了唐宁的房间?
沈谦之赶紧翻身下床,连鞋子都来不及穿便打开了自己的房门,准备去看看情况。
刚一开门,便撞上了一个人。
不是别人,正是唐宁。
白日里唐宁一身白衣,清新淡雅,不说话的时候还沾了几分仙气。可眼前的唐宁,却是一身黑衣,头发高束,手里还拎着一块黑色的面巾。
沈谦之深深地惊呆了:“你又要做什么去?”
唐宁静静地看了他片刻,抬手揉了揉眉头:“我就知道我应该翻窗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