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我们真的要彼此为敌?”
陌生的声音,陌生的人,甚至是陌生的感情,可这句话,被睡梦中的小影无意说出,恰巧听见的唐律,却是如同五雷轰顶,心口一时间血脉逆流,硬生生的迫他吐出一口血来。
他身后的零族子弟瞧见,立即担忧的扶住他,然后恶狠狠的盯着千机和他怀中的小影。
和千机,白衣莫笑恨唐律一样,零族子弟也痛恨那个曾经进驻他们族长内心的女孩,说实话,无论他们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当初,优秀如唐律,为何会看上那样的女孩。
那个女孩没有美丽的外表,甚至连内在都不值得别人记起,细细数落下来,在零族子弟心中,那个女孩就不该好好的生活在繁华的幻城,她该是早早饿死街头才对。
可偏偏,曾经那般冷漠的唐律,第一次有了笑容,却是因为这个零族上下无一人认可的女孩。
全然不知族中子弟做何想法,即使心中痛的难受,唐律还是挣扎着想要看眼千机怀中的女孩,可族中子弟围着他,他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只能隐约听见先前那悲伤的声音,已经换成轻快的戏弄声。
而且,她唤的人,不是他!
心口的剧痛,真是该死的难受!
唐律深吸一口冷气,握剑的手竟然舍弃宝剑,用心的按在心口,满脑子想的不是疑问,而是心不跳了,或许就不会疼。
“那个女孩……她,叫什么名字?”咽了咽口水,唐律艰难的问出这个问题。
围着他的零族子弟,相互望了望,没有一个人开口,唐律突然僵住。
他明白了,这些人不想让他再认识那个女孩。
以前,他们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而且那段记忆刻骨铭心,可他现在忘记的记忆,偏偏就是关于那个女孩的。
不知道是不是周围的气场不对,刚被阳光晒过的幽冥城,竟然刮起了一阵寒风,风经过唐律的身体时,直接侵入他的体内,到达他心脏的地方,只一下呼啸,就彻底冻结了他的心。
渐渐沉下那张和善的俊脸,他突然想起,很久以前,他最习惯的并非笑,而是冷着脸。
那时候,零族没有人把他放在心上,他同样没将零族放在心上。
那时候,他的世界只有他一个人,一个人日复一日的练剑,一个人日复一日的等待长老或族长父亲的召唤。
摊开手,看着手心的陈年老茧,唐律皱了皱眉,他不喜欢以往的记忆,每一件都不是他想记住的,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可以忘记一部分的记忆,偏就无法忘记这些不想记着的。
“族长!”耳边,有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唐律茫然的抬头,正对上族中最亲近自己的同辈,深邃的眸子眨了眨,竟然空洞的映不出任何事物。
“族长,你还在想那个妖女吗?若是她还在影响你,我立即去杀了她,免得她继续祸害苍生。”话落,那零族子弟当真提起武器,朝千机跑去。
“你给我回来。”用力吼出这一句,唐律握了握手,感觉力气已经恢复,立即推开周围的族人,稳稳的站起。
“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能伤害无辜。”冷漠的眸子扫过四周,唐律蹲下身将自己的宝剑拾起。
心口还在疼,但他的意志已经没有先前的迷茫,现在的他,是零族族长,要做好的也只是零族族长。
不情愿的走回来,那打算杀害小影的零族子弟,此刻似乎大为不满。
多看了他一眼,唐律的目光这才转向不远处的白衣莫笑,在那个曾经的好友手里,还握着他零族大长老的性命。
迈步朝那抹熟悉的白影走去,中途经过千机身边时,正好瞧见千机小心翼翼的捏着怀中人的脸。
那张脸不见得美,却很可爱,加上唇角边的微笑,完全像个大孩子,只不过眉间隐含的杀气,却让这个大孩子少了一份天真,多了一份邪染。
这样的女孩,不可能和他并肩而行,因为,他的世界如同冰川,而她的,还是一片烈火。
这样的她,也只有千机这样一心护着她的人,才能配得上。
轻叹声莫名其妙的溢出嘴,等他发现时,千机已经抬起头来。
晦暗的眸子同他对视后,手中的罗盘再被举起,若他再不走开点,他定要用罗盘招呼。
歉意的笑了笑,唐律毅然转头朝白衣莫笑走去,在他踏出那一步时,他听见某个女孩的不安稳的梦呓声,唇齿间吐出的话并不清楚,但却绝非说给他听的。
如果照白衣莫笑说的那样,他曾经和这个女孩真心相爱过,那他现在已经忘了她,如果不是当初爱的不够深,那就是这个世间存在着什么理由,让他不得不错过她。
比如,他们在一起,她一定会受伤害。
比如,他们各自的立场敌对,在除了爱情之外的感情里,只能……彼此为敌。
总算有过那段不算长的路,才在白衣莫笑身后站定,唐律就将刚才脑海里的想法全部抛开,手中的长剑被他收入衣袖之中,随后他礼貌的拱手说道:“阁下可否将大长老交还给我,我零族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呵,唐律,这一次你倒记得该称呼我为阁下!”白衣莫笑冷笑一声。
身体僵了僵,唐律咬住牙没有说话。
他的抉择,不是每个人都能理解的,他所坐的位置,数十年才能换上别人坐,所以他从不奢求谁的理解。
只是,只是一段忘记的爱情,为什么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