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把百分之九十的心思,都花在养生上,饮食、运动、心理,但凡我能想到的,都想尝试一番,确实也浪费了不少钱。可我却不以为意,我从不觉得有一天我爸会赚不来钱,我们家的财运会短过我的寿命!我身体不好,得的又是急病,死亡对于我来说,就像头顶上永远悬着一把利刃,不知何时绳断刃落,我便一命呜呼!所以,在我的思想意识里,有倾向于及时行乐,不愿做长远的规划和打算。
我不想结婚,也不想要孩子,就想这辈子一个人潇潇洒洒地活到哪儿算到哪儿。这样平静地过了几年,我更加深信了我的想法!偶尔,我会闭目端坐,默默地等待死神,到我再睁开眼时,我知道他没有来。反倒是,那些比我健康的人,没能熬过我,渐渐的我信宿命一说了。
秋去冬来,临近圣诞时,我在厨房里挂上了,我人生中的第一幅水彩画!画中是一篓通红的苹果,放在铺有蓝白相间的格子布的草地上,我之所以选择画苹果,也是图它寓意“平安”——我希望,我余下的生活能够平安——又正应圣诞节的气氛。
圣诞那天,我一边在厨房里忙着做晚饭,一边不时欣赏着自己的画作。其实,它根本就是涂鸦罢了,可在我心中却是略有些小得意的。利用小时候在学校课后班,学习的那点儿素描基础,潜心自学也算学有小成吧,尤其是得到家人的不吝赞美以后,我更加确信自己在绘画上的天分了!还有意模仿,自我想象《红楼梦》里,那些深居简出又擅琴棋书画的才女了!如果你想保持良好的心情,自我催眠也是一种很好的方法。
为了赶时髦,我还特意搞了把小资情调,亲手制作了圣诞烤鸡和芝士蛋糕,还用微波炉蹦了爆米花。刚做好蔬菜沙拉,正准备意大利面的肉酱呢,我的电话突然响了。电话是晓跃打来的,她说她和斓斓就在楼下呢,而且计划有变,要在外面过洋节!
我听了之后,心里有些小情绪,因为茉莉脱不开身,她俩又没空,我一个人在家里忙了大半天!午饭以后,我每时每刻都在盼望她们中的一个能早点儿过来,可她们改变计划居然不事先通知我一声儿,我觉得我是太好脾气了!
“家里都整好了。”我强调着,“你们好好玩儿吧,不用管我!”
“你生气了,小童姐?”晓跃关切地问我。
“没有!”女人之间也有说反话的时候。
“我错了,姐!”她撒桥似的求饶。“我也是刚刚才接到信儿的,他们都安排好了,人也不多,你就来吧,我们已经在楼下等你了!你做的好吃的,咱们狂欢夜再吃,我明天休息,斓斓也能过来,茉莉都差不多……”
电话那头不停地劝,我恰恰又是个面子矮、不禁劝的人,正在用大脑编织借口呢,斓斓也跟着她劝起我来。无奈之下,我只得把精心烹制的食物收好,把烤鸡送到二姨家。
她们这样突然袭击,弄得我方寸大乱,从二姨家回来,我就翻开了衣柜,拿出我从香港买的新衣服。可转念一想,不能喧宾夺主了,虽然我也不见得能夺得了,还是随便穿了一身儿就匆匆下楼了。
车喇叭的声音来自一辆崭新的高级吉普车,开车的是位男士,略胖,看上去三十来岁的样子。我有些纳闷,又看了看他身边的副驾,还是位异性,瘦点儿,但年龄与之相仿。正待我狐疑地要掏出电话时,后面的车窗忽然下摇,从里面抻出的小脑瓜正是白晓跃。她一脸喜色,与国庆期间的状态简直不可同日而语。我应声点头,怀着微微忐忑的心上了车。
简单地打了招呼,我就把头转向坐在我旁边的晓跃和斓斓,一头雾水地看着她们俩。原本,我还以为对方是一帮晓跃的闺蜜,之前我也去过类似的活动,谁成想是两个陌生的男人呢!我刚坐上车,就想下车了!
可晓跃却是一副大咧咧满不在乎的样子,我从她和他们的对话中,看得出她和开车的那个人,关系要更熟悉。一路上,我和斓斓都不说话,听着晓跃和他们两个开着不大不小的玩笑。我皱着眉头看她,她就对开车的人说:
“孙家骏,你说话注意点儿啊,我姐、我妹可都是好孩子!我们可不像你平时认识的那些女的!”
“我平时认识哪些女的了?”对方反驳道。“我不就认识你吗?”
“你滚!”晓跃轻佻地笑着,让我有些不舒服。
孙家骏“哈哈”地笑,边上坐的男子显然要稳重文明一些,只是回头审视了我和斓斓一眼,却并未插言答话。而我一向善于察言观色,他只是那么匆匆地一瞥,就让我感受到了一丝丝高傲和对我们姐妹三个的轻视。
他们是一对堂兄弟,“孙家骏”这个名字在国庆之后,就频频出现在晓跃的口中。她说,他还有个堂弟叫孙骧,也是个“富二代”,而且是未婚,要介绍给我或者斓斓。我是最反感相亲这类事儿的,往后我还因此跟我妈大吵了几次!
但是斓斓没吱声儿,我猜她大概是有点儿往心里去了。我看着她日渐水灵的脸庞,暗忖着要是真如晓跃所说,或许也是一桩好事情。并且,那个弟弟明显要比哥哥长得顺眼多了,斓斓配他也不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