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交互盘结的树枝所掩映的廊道并没有想象中那般蔓延无尽,而是很快便看到了那一方尽头。只是,那尽头处似乎有一面看不到的屏障,令那些扭结的树枝无法蔓伸过去,而是纷纷纠缠成浓密厚重的一团,倒是形成了一个蔚为壮观的半圆形入口,从里面透出更为纯粹的白色光芒。
“师兄——”叶阑声看到立在入口处的那一个人影,失声唤道。
李良歧没有立刻转身,明显的犹豫了一下,才回过头来。背光的他看不清面容,只是向后短促的望了一眼,便回过头倾身一步踏了进去。
叶阑声见此,眉目猛然一沉,身形当即一动,提着掩日剑点足飞掠而去。
白葭看着前方那已近在咫尺的巨大入口,下意识的抿起嘴唇,握紧手中的龙骨——既然叶滕玉留在了第三重上殿,那么,就让自己替她去见见这极渊深处至高无上的神祇。
入口的白光犹如清晨的和煦阳光。那个的刹那,白葭感到了全身被拂照洗涤的温暖和舒适,紧绷的神经不由自主的松懈下来,而僵硬疲累的身体也得到了松弛和舒缓。她的身心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放松和清醒,疼痛和不安都远去了,精神和气力也都充沛起来。
穿过入口的白葭,脚刚落地便真切的感到了身体得到恢复的那种轻盈和自在。她有些发怔的握了握自己手指,甫一抬头却是一眼看到了几步开外的李良歧,只见他正仰起头,也不知望着什么。
随着眼角一晃而过的一道人影,叶阑声一个箭步近到李良歧身侧,白葭微微一顿,随即迅速挨了过去。
“师兄——”叶阑声下意识的压低声音。
那声音虽低但也足以让李良歧听清,但他似乎没有听到一般,依旧仰着头,目不转睛的看着什么。
白葭和叶阑声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循着李良歧的视线望去,然而目光在触及什么后,两人俱是一震。
偌大空寂的石室内光影幽白,静谧无声,四壁雪白透亮映不出丝毫的暗影,而顶部则是一个中空直敞的圆形。而在这座巨大石室的数十丈高空处,那一面光滑的石壁之上居然悬着一面四方石台,石台前是垂落而下的数级台阶,其上则是一只由白骨堆砌而成的巨大纯白石椅,此刻一个削瘦苍白的黑袍少女悄无声息的坐在其中。
那个少女有着异乎寻常的美丽,额发之下一枚黑色十字印记,如同完美的雕塑般毫无瑕疵的精致,浓密微卷,宛如乌鸦羽毛般的长发从石椅之上垂落至□□雪白的脚踝,形成一种极具反差的视觉效果。然而,诡异的是从那只巨大的石椅背后竟衍生出密密麻麻的足有手臂粗细的黑色镣锁,每一根最终都深深的嵌入雪白的石壁之中,乍看下简直就像是少女背后张开的一对巨大的骨骼翅膀。
高座上的黑袍少女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他们的进入,依旧不为所动的深陷在那白骨石座中,甚至眼皮也未曾抬起。
白葭悄然打量了眼毫无杂色的纯白四周,仰头看着虚空白骨石座上那个雕塑一般清冷美丽的沉寂少女,她在静谧的空气中似乎听到了自己的起伏的呼吸声。
她似乎终于受不了这无形的压力,顿了一下,犹疑的出声,“你……就是阴主?”
大殿太过空旷,她的一句话在其中重复着幽幽响起,冷寂幽扬。他们屏息等了一会,那个仿佛精美逼真的石雕一般的黑袍少女依旧毫无生息。
白葭认真的端详那一个绝美安静的少女,不禁对自己把那归墟的主宰错认为这样一个石座中的傀儡而暗自觉得可笑。可若是这样的话,那一个主宰归墟的神祇此刻又在何处俯视着他们?
就在白葭思忖着皱起眉头的瞬间,虚空中响起一个幽寂的少女声音。
“我已经等了太长的时间,你们终于来了。”
声音入耳清澈婉转,甚至隐隐带着点童稚,比宫殿外所闻更为真切震撼。
三人循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纷纷凝目去看高台石座上的那个少女,只见她依旧纹丝不动,全然不似活的一般,可声音却的确从那少女处发出。
“你为何不现身,归墟的主宰难道要这样藏头露尾?”
白葭拧着眉心,从那高台少女身上移开视线,举目四望。可下一刻,白葭便发现四处的岩壁光滑平坦,顶部幽深而无尽头,根本毫无依附藏身之地。
“不要怀疑你们的眼睛,我就在你们眼前。”
三人一愣,几乎同一时间霍然抬头,不可置信的看向那个白骨石座上如同傀儡一般的少女,眼中俱是震惊不已——谁都没有想到至高无上,执掌归墟的阴主,居然会是这样一幅不得动弹的傀儡样子。
“怎么可能……你既是阴主,怎么会变成这样?”白葭瞠目结舌的望着高座上的黑袍少女,抑制不住心中的震动,脱口惊呼。
巨大的白色石室内没有声音,那一个神祇不知为何再度忽然没了回答。白葭最受不了这种突然的寂静,一切的忐忑惊惧猜疑都蕴生于此。就在她焦灼到极点,沉不住气而想要再度张嘴的时候,那一个清澈空灵的声音极其缓慢,不辨悲喜的给出了回答。
“就如同至高诸天化于天地一般,我的身体也早已和整个归墟融合在一起。你们眼前的我只是一具保存意识的躯壳。”
叶阑声望着那一个苍白的黑袍少女,眼神复杂变幻起来。
原来阴主千万年不出极渊,甚至连七贤者也不曾见得一面的原因竟是如此。而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