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听得这话,瞬间汗毛都竖了起来。虽然痛的脸色青白一阵,却死死咬住唇,一点声音也没有溢出。
“你还挑?这一路就属你最喜欢变着花样折腾她们。”草垛上的蓝色长衫的男人听得身后大汉的大嗓门,声音和煦。
他面对着天际殷红的夕阳坐在堆起来的柴垛上,说话间甚至都没有转身。
大汉嘿嘿的笑了两声,不反驳。
把那个像兔子一样的女人拎到一个树桩旁,他左右看了看,眼中有些怒意,喝了一声,“我的刀呢?”
像是想起什么,他把手里的女人往树桩旁随手一扔。只听得“咚”的一声闷响,那个女人的脑袋狠狠的撞到了树桩,大汉却丝毫不在意,眉头都没皱一下,转身向着一边的火堆而去。
白葭在坡后光看着都觉得疼,可那个女人匍匐在地自始至终却没有哼过一声。
那个仿若撞懵了的女人,身体近乎抽搐般动了两下,抬起脸来,额角垂着的一行鲜血在惨白如纸的脸上异常猩红可怖。就在那血留进嘴角的时候,仿佛被鲜血所刺激,她无神而绝望的眼里忽然闪出疯狂的求生yù_wàng。
趁着大汉去提刀的时候,那个女人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居然朝着柴垛上的那个蓝衫男子狂奔而去。一双鸡爪似的枯瘦手指抓住高高柴垛上的男子的脚,悲切乞求,“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
男子居高临下的打量了匍匐在脚下的女人两眼,一双眼底隐约透着些墨绿的眼眸闪过一丝好奇和不解,他身体忽的往后一仰,在身后撑着胳膊,饶有兴趣的侧首瞧着那个翘首以期,可怜兮兮的女人。
大汉听得女人的惊呼声,眼角猛地一抽,提着一把锋利无比但刃上却附着一片殷红的大弯刀,瞬的转过身来。见女人缩在柴垛下,眼神一闪,两边咬肌鼓起,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两下。
他呲着牙,踏着嚓嚓的大步,叫骂着走来,“他娘的,活腻歪了。”
“我为什么要救你?”男子微微笑起问她,眼底的墨绿竟有些妖异,他对身后大步而来的骂骂咧咧的大汉轻抬起一只手掌。
大汉扭曲着脸上的肌肉走到一半,见到那举在半空中的手掌,抬起的脚落下时却往了相反的方向,那拥作一团的人群意识到什么,又是一阵低低的嘤嘤惊怕声。
女人眼见那面目狰狞的大汉折回,眼里立刻生出希望来。
她赌赢了。她甚至都不知道眼前的男人是谁,但这个滴血不沾身,屠灭整个乡里时也只立于那些无面人稍远处,似乎提不起兴趣的人确实就是她的救命稻草。
她抬头望着柴垛上的男人,根本来不及细想他的话究竟何意,“我什么都肯做,求求你救救我。”
“哦?”男人似乎有点兴趣,想到了什么,“你叫什么名字?
“阿瑛。”那女人连忙道。
男人点点头,眉目温和有礼,“我叫宁宵与。”
随着干涩的黄土气息一道传来的是轻缓而十分谦和的声音。
宁宵与?宁宵与……宁……
白葭盯着那个蓝衫男子嘴唇的开阖,竟是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莫名的熟悉,在心中默念了两遍后,陡然回想起叶阑声曾提到过这个名字,不由蹙起眉尖。
这个人就是宁宵与,让龙澄心误会自己杀了敖沥泽的那个宁先生?
“阿瑛,这样吧,你去选出那里面你最亲近的一个人,再把一个你最讨厌的人找出来。”宁宵与指着那一堆缩成紧密一团的女人,唇角微微扬起,像是和阿瑛商量着什么,语气十分的诚恳。
他凝视着阿瑛的表情,“这样,我可以考虑救你。”
阿瑛瞬间听懂了宁宵与话里的意思,浑身一抖,慢慢松开了紧紧抓着的手,眼神空茫的看向那一堆女孩。
她并不蠢,宁宵与指是让她挑出两人来换自己活命。
宁宵与看着阿瑛脸色煞白,神情僵硬,轻笑出声,夸赞似的道,“若明白了,就去选吧,阿瑛。”
那提到的大汉走在人群边上却是没有再动,像是等着什么许可命令,掂量着手里的大刀,似乎在物色一样物品,小小的眼珠子在缝似的来回溜转。
女孩们个个把头垂得很低,一边极力躲闪着大汉的那令她们胆战心惊的视线,一边屏息用眼角余光小心窥瞄着另一边,就在阿瑛目光转过来的时候,人群中陡然一缩,纷纷把头埋得更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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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胶着的黑河水之上,一叶朱红的小舟悠悠飘摇其上。
无湮枕着双臂躺卧在舟首,悠哉的晃荡着翘起的二郎腿,百无聊赖的叼着一根草叶。
自中有街的动乱后,归墟的气氛有些说不上来的古怪。受不了那种氛围的无湮索性便乘舟沿着黑河肆意游荡起来。
她转动着齿间那根草叶,微微蹙眉。任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沈兮夷会藏匿一缕来路不明的生魂,而沿河以来,就连平日里那个不苟言笑的叶阑声居然也不见了。
无湮纳闷的想着,眼角瞥过一道白色的影子。
“咦?”她转过眼珠,忽然一个鲤鱼打挺翻坐起身。
无湮偏头看向黑河岸边那一个着白袍人影,认出那人后登时眼睛一亮。手下翻转捻诀,那一叶朱红的小舟缓缓转向驶了过去。
“贤者大人!”就在舟靠岸后,无湮从红舟下轻巧跃下,三步并两步接近岸边那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