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瑛呆呆的看了好一会,久到那个大汉有些烦躁的频频回首,他摸着寒光凛凛的刀刃,眼神狠狠的刺向阿瑛。
白葭的心脏在那宁静至嚣的气氛中,一下接一下猛力撞击胸膛。
宁宵与兴致缺缺的瞥了眼呆愣阿瑛,仰头去看遥远的天际弥漫出的流光溢彩,向阿瑛提出建议似的相劝,“不需要太过犹豫,你大可选择和你的同伴同生共死,这个选择相对而言简单得多。”
他的话犹如地狱深处传来,带着魔魅般的蛊惑。
究竟是多么可怕的一个人,才能谦和温文,态度和煦的轻易替别人做出一个去死的决定。
白葭对那个蓝衫男子产生了一种无法言说的恐惧。
就在心脏猛跳第十四下的时候,白葭看到跪在草垛旁的阿瑛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睁着的那双眼睛幽深不见底。只见她紧紧抿着唇,背脊像被人从后提着一样挺得笔直,径直走向人群。
阿瑛在那群女孩前默不作声的站定。那个大汉眼神阴鸷,嘴角挑起,残忍冷酷的盯着阿瑛,就像看着一只落入自己网中的猎物,嘴巴忽然嚼了两下。
人群中鸦雀无声,却好似表面平静,底下蒸腾的水,那一刻包括白葭,每一个人都紧绷着身体。
“雪……里。”
一个女孩裹在被撕去一只袖子的粉色衣裳里,露出的那一只莲藕似的雪白手臂上是交加重叠的青紫。在听到阿瑛的声音后,缩成一团的小小身子忽然委顿下来,一下瘫软在地。
“阿……”阿瑛看见雪里的反应,顿了一下,看向那个肩膀不停隐隐颤抖,头发凌乱的黄裳女孩,“阿绫。”
白葭一震,那个叫阿瑛的女孩为了活命,竟真的从自己同伴中指名道姓的说出了两个人。
那个叫做阿绫的女孩显然比其他的女孩遭受到了更残酷的对待。她身上那件黄色的衣裳破碎的如此彻底,甚至遮不住她的身体,而她露出的大片肌肤更是惨不忍睹,竟满是被啃啮的深刻印记,坑坑洼洼的露出血肉。
阿绫那簌簌抖个不停的身体在阿瑛叫出自己名字的刹那停了下来,她低着头,一动不动。
然而,阿瑛话音刚落,人群却微微动了起来,像蜗牛又像是蚂蚁,快而轻,又慢而静得散开,把粉裳的雪里和黄裳的阿绫单独空了出来。那些剩下的女孩们带着逃过一劫的庆幸,有对自己不久便会迎来相同结局而感到惶恐自悯,用眼角的余光有意无意窥看着两人。
雪里惨白着脸,神情呆滞的看着地上,仿佛事情出乎她的意料却又完全在情理之中,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而阿绫却是把头低的很低,蓬乱的头发把她的脸遮的严实。
大汉阴笑着,蛇一般狠毒的小眼珠落向了人群中显而易见的目标,嘴角一动,无声冷笑。瞥了眼草垛上的宁宵与,见他没有什么反应,便走进了人群中。
那些女孩窸窸窣窣的无声挪动,唯恐不小心碰到大汉,触怒了他。
银亮泛着殷红的大刀在女孩让出的那条窄道了拖行而过,发出刀剑划在石头上的压抑古怪声响,女孩们在那白晃晃的刀刃上看到了一张张神情极为相似,像鬼一样可怕的脸。她们看得一眼,身体一僵,复而立即埋下头去。
白葭看到那个大汉快走到俩人之间时,细微的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挑哪个先下手,然后走向了始终低垂着脑袋的阿绫。
就在提刀的大汉停在阿绫面前的时候,那个一直缄默不语,连头都不曾抬起的女孩,霍的出声,那声音似乎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咬碎了字句,零散的落到白葭的耳中。
“凭什么……凭什么你来替我做选择?即使遭受再不堪的□□和践踏,我也想活下去啊……”
那一句话,像是呐呐自语的低沉压抑,却又如同诅咒一般的嘶哑怨毒。
阿瑛指尖一颤却是不动,她垂着视线,那张褪尽血色的脸看不出什么变化。余光中,阿绫被那个黑甲大汉,捏着后脖颈轻而易举的拎起来。
就在双脚离地的那一瞬,感到了深刻绝望的阿绫不顾一切的挣扎踢打起来,身上那残破的衣裳由于大幅度的动作散落下来,露出她伤痕密布的可怕身体。
白葭在坡后倒吸了口气,浑身剧颤。那到底是怎样的非人遭遇,竟让那个阿绫身上仿佛受了凌迟之刑一样,寸寸肌肤无一处完好,细小密集的伤口里有血渍积沉附着,远望而去,那身体竟呈现出诡异的一片黑紫,像一只斑斓的蚕蛹。
那大汉听到阿绫的低语,脸上的神色仿若看一只虫子般鄙夷,忍不住嘴角一抽,神情嘲讽的给了手下那只挣扎的“兔子”一个狠狠的巴掌。
响亮的声音在黄土地上爆开,那一声仿佛掴打在了白葭的脸上,震得她两耳一阵耳鸣。
阿绫被打的偏转过了头,她一时没有动,却猛然爆发出刺破人耳膜的尖利声音,“阿瑛!你还是人么?雪里是你的亲妹妹,可你为了活命,竟不惜出卖……你的……至亲!咳咳……”
那群女孩似乎被这一声所惊,人群里悚然动了一下。
白葭在那串半哑的咳声中全身一震,不由看了眼地上那个失了魂魄的粉裳雪里 ,视线落向阿瑛,只见她面色平静,甚至连半垂的眼睛也没有抬一下。
这个叫阿瑛的女子为了活命,一颗心竟真的如此之狠!
她顿了一下,蹙眉去看右侧那些黑盔覆面的黑甲人。黑压压的一片人中依旧静穆无声,仿佛没听见似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