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条蜿蜒幽深的主隧道,左右有许多支路岔口,曲折迂回得简直如同一座地下迷宫。
白葭沉默的跟着木清瑶一路转过许多支路,漆黑中弥漫着微微潮湿的水气,她只觉得湿润凉冷的清醒水气迎面扑来。
黑暗让感官敏锐起来,白葭在依稀的水滴声中似乎听到了杂乱的蹑行脚步,她停下来侧耳细听,然而除了木清瑶的脚步声外,山石静谧而沉冷,空中没有任何声响。
不知走了多久,木清瑶忽然停下了步子,白葭从她身后疑惑的探头,发现前面是一面漆黑的石壁,她们竟是走到了一条死路。
暗淡的湛碧光线里,黑漆漆的石壁反射出盈盈鬼魅一般的光亮。借着这样不明的光,木清瑶上前一步贴着石壁伸手摸索着什么。紧接着,只听到晦暗中发出一阵喀拉啦的石头摩擦声响。在这徐徐响起的沉重声中,面前的黑色的石壁居然向侧面自行移动起来,随即耀眼的白光由一道细细的缝隙钻入,慢慢扩大直到打开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开口。
光亮和热气霎时间从开口涌入,一齐传来的还有鼎沸的人声,然而各种混杂的声音虽然嘈杂喧嚣但却让人听得不是很清晰。
白葭随着木清瑶迈入了那道开口,光亮兜头罩下的刹那她眯起了眼睛。等到适应了周围的亮度,竟是发现自己身处一条空荡无人的巷子里。
她回头,只见身后是一面石砌的墙,砖纹清晰,丝毫没有半点石门的接缝痕迹,而这面薄薄的石墙后似乎是一个鼎沸喧嚣的街市,掺杂着各种叫卖呦呵声。
白葭抬手摸上石墙的纹路,一转头却发现木清瑶像一只灵活的兔子已蹿到了巷子尽头的拐角处,她想起当下有更要紧的事,立即松开手,三步并两步朝那拐角疾走而去。
“孟大哥!”
拐角后传来木清瑶的一声低低的惊呼,白葭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觉心中一跳,心急的加快脚步。
“噗——”,一声利器刺入血肉的清晰声响像一条毒蛇从白葭的耳朵猛地钻入脑子,一下刺痛了她的神经,她脸色刷的发白,步子颤了一下,咬着嘴唇,放轻脚步一下转过那个右拐角。
拐角之后瞬间映入白葭眼帘的是两道立在原地不动的身影。那一道细瘦的是一个长发的紫衣女子,手中一根树枝径直从一个穿着蓝色布衫的大汉当胸贯穿刺出。
那大汉背对着白葭,离出现在拐角的她不过一米多的距离。白葭呆怔的睁大眼睛看着他背后穿出的树枝梢头缓缓滴落猩红而粘稠的血液,整个后背像是迅速开出一朵巨大暗红色花,蓝色的衣衫氤氲变深,红中泛黑。
这样猝不及防的直面近在咫尺的杀戮让白葭猛地僵在原地,她还没来得做出反应,眼前那根刺穿身体的细长枯木树枝动了一下,接着那染血的树枝一寸寸的往后缩退回去。就在那根树枝完全抽出的刹那,只听得‘咚’的一声沉重闷响。
原来,人的尸体和任何其它重物落地的声音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白葭那一刻脑子中忽然没来由的闪过这个结论。然而,目光在落向地上那个大汉脸上时,她脸色一变。
这个死不瞑目的大汉满脸的腮络胡子,黝黑干燥的脸上犹自带着愤怒和震惊的表情,瞪着一双死蛇般的留白眼睛,一对极小的瞳孔已经浑浊发散。这个大汉赫然就是那个徒手残忍折磨阿绫至死的刘魁。
白葭仿佛怕地上的刘魁起死回生似的,像被刺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同时抬眼看向那个握着染血树枝,一脸冷漠的紫衣女子。
那一刻白葭倒吸了口气,不可置信的看这面前神情木然,眼中毫无情绪的紫衣女子。“是你……你、你是……阿瑛?”
那信塬乡外的黄土高坡后,白葭当时就隐约觉得蓬头垢面的阿瑛好像在哪里见过。此刻,近在眼前的这张脸毫无血色,表情寡淡,一双眼睛死气沉沉毫无波动,唯有嘴唇如同饮血一般殷红得诡异。
白葭恍然想起来了。这般咄咄逼人,近乎妖冶的美艳,与曾有一面之缘的那副五官眉眼别无二致。
再更之前的时候,她确实见过阿瑛——太昭觉醒那日,她在地铁站见过一面的那个风情万种的紫衣女人,和阿瑛长得简直一模一样。
这是怎么一回事?白葭心中生出疑窦。
“你认识我。”阿瑛顿了一下,那双没有情绪和焦点的眼睛终于看了过来。
与其是看,其实只是转了过来。她的眼睛漆深漠然而没有聚焦,让白葭想到一种冷硬金属的质感。
白葭的指甲无意识的抠进手心,迟疑道,“我、我那天在信塬乡时,目睹他……杀了那个女孩。”
她极力回避那个血淋淋的场面,也不想去揭阿瑛的伤口,她琢磨了一下,低声,“阿绫和你的妹妹雪里……”
听到那两个名字,阿瑛的无光彩的眼眸里细微的闪动了一下,倒映出白葭同情悲切的表情,那种表情里有一种小心掩藏的自责和愧疚。只是一瞬,阿瑛的眼珠再度恢复成蒙尘的玻璃般,只听得她毫无情绪的声音,冰冷平静的响起。
“我并非因为复仇才杀了他,只是他总做些多余的事情,一再的妨碍到了宁先生。”
白葭抬眼,惊讶的看向阿瑛,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张口结舌的问,“你只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杀他?难道……你一点都不恨他?”
也许是被白葭突然提起那谁也不会再记得的亡故之人所触动,眼神空茫的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