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殿如同着火般冒出了一股冲天的黑色烟气,在雪白的墓茔山腰异常显眼。
白葭的鼻尖似乎嗅到了一股烟气的焦味,此刻她胸腔中的震荡比之脚下墓茔山更为过犹不及,她在山体颠簸中脚下一顿,带着眼眶中的润湿热意回头。
通体殷红的殿宇乍看下就像浴火一般,气烟尘上。白葭越是看心中越是酸楚不安,她咬紧牙根,狠心转过头。
三人无话,一直往前走了一段,便抵达了又一座殿宇。
那是一座色泽如同深海碧珠的殿宇,琉璃碧瓦像鱼鳞似的鳞次栉比的铺就了盈盈青碧的飞檐,青白的廊柱泛着玉石的温润光泽,而殿顶檐角开满了通体湛碧的花,整座殿宇被点缀得别具一格,蓬勃鲜活,美轮美奂。
“碧落殿到了。”
叶阑声微微蹙眉,对这座上殿望之犹豫——据曾从撰师那得到的消息,贤者穹明脾性仗义而不拘小节,秉公理正义但固执,行事又常不按常理,与玉藻偶有向左意见而口角,其更是常在归墟神龙见尾不见首。这般人物,让人心中不安。
“贤者穹明一向在归墟行踪莫测,相当神秘,务必警觉。”叶阑声神色严肃的望着碧落殿,说着却发现身后毫无动静。他转回头,只见白葭忽然倒抽了口气,神色慌张的瞪大了眼睛。
“李问真,你被灵役人偶附身了!?快让我看看——”白葭惊叫着跳了起来,一个箭步过去,当即便要绕到李问真背后。
叶阑声注意到李问真身形佝偻,微微缩着双肩,而后颈之下赫然攀附着一只手掌大小的红裳人偶,那人偶细短双手深深的插入了李问真的颈后,偏过数寸大小的脑袋,殷红的小眼睛看向叶阑声,向他诡异无声的咧嘴。
“白葭,别过来。”李问真反应迅速,几乎条件反射的侧身退后一步,伸出一只手臂,隔开想要接近的白葭。
白葭的伸出的手臂在半空中僵了一下,锲而不舍的伸着手再次向前一步,焦急的恨声道,“李问真,这灵役人偶噬灵魂,而且被攀附上会受它操纵,必须马上取下来。”
李问真脚下不住腾挪,白葭上前一点,他便后退一步,始终与白葭保持着相应的距离。
“不用了,不用管我。”他摇头涩声。顿了一下,颇为无奈的笑了笑,歪过脖颈,摸了摸后颈上攀附的如同肉瘤一般的人偶,“这一路而来,它刺入了我的后颈,估计啊,不吸干我的魂魄是取不下来了。”
叶阑声眼色复杂的看着李问真,从他慢悠悠的陶侃语气里完全听不出丝毫的惋惜和遗憾,仿若生死对他只是件随意玩笑之事。
“我不信!”白葭咬牙,她绷紧了一张雪白的脸,又急又气,忽然一阵强烈的无力涌上心头,嘴角终是委屈的垂了下来,“李问真……你为什么要这样……”
她的意思是李问真一路而来一声未吭,就连此时也不曾严肃半分,对自己毫不郑重和在乎。
李问真没有看白葭,像是没有听见她难受的声音,有些得意的撇了撇嘴后,微微勾起嘴角,“因为贤者穹明便在这里。我要和他同归于尽。”
叶阑声眉梢一动,不由的想起红尘殿中听到的那个声音。当时,他只以为是受灵役人偶的影响而在杂声中产生的幻听,但难道那不是幻音?
“贤者穹明?”白葭糊涂了,不明白李问真在说什么,也顾不上去想,她猛然换上一副恶狠狠的面孔,“不管你说什么,你脖子后面那个东西一定要取下来。现在!马上!”
李问真照例在白葭身形逼近的瞬间后退一步,不说话。就在这进退之间,他眉心一皱,仿佛牵动了伤口般面露苦痛之色,佝偻的身体接着便是一阵颤栗。
就在这个瞬间,他紧紧皱出三道竖纹的额间渐渐出现了一道闪着青芒的疤痕。青色的光愈来愈亮,映照得李问真的面孔苍白如死。等到光芒依稀敛尽,底下赫然出现了一道青碧的闪电印记。
叶阑声眼神一变,下意识的跨前一步,抬起手臂护在白葭身前,蹙眉警惕的盯着李问真的变化。
“轰隆——”墓茔山深处爆发出一声崩山之势的震响和裂山的猛烈颤动,而后一切尘埃落定般死寂无声,银色的山石碎屑犹如浩渺的烟气奔腾而下。
振聋发聩的轰鸣之后便是这万籁俱寂的静谧,巨大的反差让白葭耳中一片激烈的嗡嗡耳鸣。部分感知也发生了些许的错位,脚下一时间仿佛踩着什么轻软歪斜的东西,让她平地一个踉跄下抓住了身旁的叶阑声。
“李……问真?”因为耳鸣而没控制好音量,她清晰的听到自己茫然困惑的声音里的变了调子的讶异。
叶阑声皱了下眉头,飞快的环视了一眼骤然平息下来的墓茔山,眼神从高处那座金殿中掠过碧落殿最后落到李问真身上。
李问真有些伤感抬起眼眸,翻起的眼皮之上是一对边缘有一圈青碧光芒闪烁的瞳仁。他在白葭的脸上看到了意料中的神情,无声苦笑,“自小我的身体里便存在两种不同人格,当初是爷爷帮我把另外一种人格封锁起来的,可如今随着我一次次运用术法的力量透支,渐渐的已压制不住他。”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脏,“不过,后来我用了一种方法把他暂时封印住了,我便还能是我。一旦我死了想必他便也活不了。”
“李问真,你从一开始便知道穹明的存在?”沉默的叶阑声忽然出声。
李问真在叶阑声的眼神中看到了戒备和